也不知选定了如此良辰的新人,若知道日后的种种,还愿不愿意一切重来。
胤祺望着喜帖上的日子,默默想着。
但这都是后话了,胤祺见着这大红鎏金喜帖,抓了一把金瓜子给了送喜帖的小厮,又笑着吩咐道:“乌若,去库房里将皇玛嬷赐的那对鸳鸯佩找出来,到时候你替我送过去。”
乌若屈了屈膝,便往库房走去,小厮听着胤祺的吩咐,也知了他的态度,笑嘻嘻地道一句:“谢五阿哥赏。”便径直往宁国府中回话。
宁国府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常,很快,三月三便到了。
宁荣二府同气连枝,宁国公府的嫡孙娶妻,荣国府的主子也全都过去,就连贾家私塾都放了一天的假。
一时间,荣国府里连着主子带着随身伺候的丫鬟,全都到了宁国府中,荣国府中倒是难得的安静。
胤祺只感觉连空气都清新起来,荣国府中的下人,尽管被王熙凤狠狠整治过一波,规矩好了一些,但这规矩对下不对上。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们,一个个的都和副小姐一般,时不时便吵嚷一番,看在她们伺候的主子份上,又不好惩罚,就连胤祺都撞上过好几次争吵。
更有那等心大的,换着法子在胤祺面前出现,只祈求着能得到胤祺的青眼,过几年成为他的屋里人,从此飞黄腾达。
可算清净了,胤祺见着天色正好,令人在荣国府小花园了摆上些茶点,又拿上本书,在躺椅上悠哉躺着,迎春花儿悄悄攀上院墙,枝枝蔓蔓中绽放出朵朵黄色的花朵,带来春天的气息,胤祺将书本遮挡着敛,感受着暖阳晒在身上暖洋洋地感觉,惬意地舒了口气,真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直等到下午,太阳变得惨白,余温不在,风带来阵阵凉意,胤祺才拍着手上的点心碎屑,命人将东西收起,往回走去。
刚进屋子,胤祺便见着了怒气冲冲地乌若。
“嬷嬷,您怎么现在回来了?”胤祺侧耳听着宁国公府隐约传来的鞭炮之声,便知道婚事并未结束,对于此时能见到乌若,他是惊讶的。
“他们是什么台面上的人物吗?”乌若虽不如苏曼得皇太后信任,但也是宁寿宫出来的掌事女官,若非胤祺住在荣国府,贾蓉这般既无爵位,又无官职之人的婚事,且得不到她的一个眼神,更别说亲至婚宴了。
“宁国公府也不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府,现如今府里的当家人贾珍不过是世承袭三品爵威烈将军,更别说他儿子了,奴婢将玉佩送了过去,稍稍露了脸便回来,这便够了。”
这等人情世故,乌若比胤祺更明白百倍,胤祺对乌若办事倒也放心,遂将这节揭过,只笑着问道:“我回来时见你满面怒容,是何人惹你生气?难道这宁国府还有这么不长眼之人吗?”
胤祺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乌若将将压下的怒火又被引了出来:“五阿哥,这荣国府不是久待这地,奴婢想进宫求皇太后,让您换个地方。”
“到底怎么回事?”这不就是瞌睡了来了枕头吗,乌若这番话简直说到了胤祺的心坎里,但该问的还是得问。
“五阿哥,宁荣二府行事不慈,非好人家。”乌若咬着牙说到。
第38章 对话
“行事不慈?”乌若从来都不是个爱搬弄是非的人,久在宫中生活,她说话也变得委婉,几乎不会说出什么落人脸面的话,能让乌若下此批语,宁国府行事实在是过了。
“五阿哥。”和胤祺说了几句话,乌若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但仍带着怒意:“奴婢奉您的命,去了宁国公府那边,那婚事办得倒是热闹,唯独新郎脸上不见喜色,奴婢喝了几杯酒水,见着那儿也没什么意思,趁着空当悄悄离开,却正好让我见着宁国府的下人在马厩里叫骂。”
胤祺更加疑惑,在这等大喜的日子里,下人却做出这等事情,这也只能显示宁国府管家不力,又如何会让乌若如此生气。
“奴婢听那下人说,他是随着先宁国公贾演上过战场的人,在死人堆里将宁国公背回来的,自己喝马尿将半碗水留给贾演,又到处去找些吃的,这才救了宁国公一命。
都说贾府规矩好,长辈房里的猫猫狗狗都敬着(1),要我看,也不过是说得好听。这满宁国府的富贵,也不过是仗着祖上家业罢了,那下人将贾演从战场上救下,说是宁国府上上下下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再怎么敬着都是应当的,主仆一场的,给他找个地儿荣养着,也算是全了体面。
他们宁国府反倒好,不仅不敬着,反而派他守着马厩那臭烘烘的地儿,我本以为这是管家黑了心肠的安排,没想到贾家的主子出来,却全不问前因后果,只让小厮用马粪将他嘴堵了,拖了下去,这般行事是非良善人家。”
乌若从进宫伊始,便在皇太后身便当差,彼时皇太后刚从科尔沁草原过来,还是坤宁宫中的皇后,性子尚未被深宫磨平,也喜欢和她们说一些草原上的事情,受皇太后影响,乌若对于宁国府这等忘恩负义之辈最是看不惯。
倘若五阿哥不在贾家,乌若或许能够做到不多言语,但乌若深知,就在鲍鱼之肆不闻其臭,五阿哥若在贾府中沾染了一身的毛病,先不说皇太后和宜妃会剥了她的皮,就是她心里那关,也过不去。
更何况,乌若想着那人叫骂的内容,这话却是不好对小主子说的,若他所说为真,这贾府,便更是住不得了。
乌若黝黑的眸子里暗潮涌动,她望着眼神澄澈的胤祺,暗暗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