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守君轻摇头:“我没事的,可惜那借出去的马我没能带回来。”
“那倒没什么,我们今日晚些时候能到楚州,这剩下几匹马够跑得了。”
第11章 梨花魂垂冠水神祠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远处缙云山脉苍凉接天,群山相峙,高耸入云,也笼罩在这浓厚山云之中,寂寥而又神秘。
清风怅然,欲拂平淮水不绝浪潮。
楚州郡守府衙前,长途跋涉的一干人终于歇下脚步。
“大人,到郡下了。”
江守君掀开马车帘帷,欠身从容下车。
门前许多陌生面孔前来为他接风洗尘,这些大多是楚州各地督邮、县吏等官员前来述职。
众官员齐声道:“下官恭迎江郡守履任楚州。”
“诸位免礼。”
幸好楚州本就是个偏远地,地方也不大,所以来的人并不算多,应付起来便没那么棘手。
江守君心里默默长舒一口气,转头对身旁侍从道:“路途劳顿,大家也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几个侍从少见这种阵仗,得了令慌忙告退。“哎,那大人您先忙。”
各官员也都是知礼节有涵养的,道完贺后,有条不紊将楚地明细整理汇于郡府内便退下了。
三分夜里,月白风清,繁星缀天,难得万里晴色。
明月高悬,三街六巷里的灯火已经晦暗,府衙后院为她置了洗尘宴。
宴后,几个侍从端了水来洒扫收拾。
江守君站起身来脚下虚浮有些不稳,大约是赶路辛劳未休息妥当的缘故,把正赶来汇给他事务的官吏吓了一跳。
“江大人没事吧?”
她摆了摆手,自己扶住站稳了。侧身对他道:“找我什么事?”
“下吏主簿张齐,来向江大人汇明近日行程琐事。”
官吏恭敬回禀,“楚州地狭壤僻,州中并未设郡丞,从事也不多,所以府衙中就由下吏辅佐大人处理政务。”
“嗯,有劳。”
张齐等她缓了缓神对她道:“大人,几日舟车劳顿先早些休息,今日各地送来的卷宗我会先整理妥当好交给大人。对了,明日午时还要去淮水神祠。”
“淮水神祠?”江守君按了按太阳穴,醉的酒窦然清醒过来,她现在一听到什么神庙、神祠心里就犯怵。
“是,楚州民众尤尊水神,虽说迷信了些……但大人也不妨费些功夫去供设水神,一来保佑黎民安居昌顺,二来保佑大人官运亨通。”
江守君听完后有些牙疼,“这里没有什么要祭祀的说法吧?”
张齐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道:“祭祀?那倒不是,水神祠里忌血腥,供果倒是会有专人去摆。大人只需要只拜一拜再上几柱香即可,不麻烦的。”
江守君心下稍宽。“那好,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先去歇息吧。”
床前明月西沉挂疏桐,三更雀鸣隐隐。
江守君其实身上和心里都不大舒坦,就想趁未散尽酒劲睡一觉,偏偏后半夜又和自己作对似的毫无睡意。
借着稀疏月光,她把自己绸裤拉起到膝上。小腿隐隐作痛,在望月谷里受的伤开始结痂发痒,但还没好全。
月色入户,应是庭下积水空明好景象,但念在她初来乍到,并没有三五好友可以作陪。
她也就在庭院中走走逛逛,地方还算开阔。
有意行至书房前。
书房宽敞,但内陈设简单,案几一张,柜中书放置整洁,几百卷是有。陈年纸墨香味扑面而来。她来之前是有人收拾过的。
江守君手里提了盏台烛,在烛火明灭间仰颈在柜子上翻翻找找。
她想知道有关望月谷里那人的事。从前她也看古书神话,书里上古神仙众多,唯独没听说过有谁被称作“司主”的。
这里志怪载仙的书也不少,什么《列神传》《古蛮荒录》《朝歌古卷》之类的。窸窸窣窣翻页声里,并没有找到一丝踪迹。
几声书本落地,最里层积满灰尘的书架上,她用手肘不小心推落几本陈书。
江守君赶忙伸手去捡。重重叠叠的书散落一地,让人有些头疼。
《临淮旧闻》。
一册破旧泛黄书籍闯入眼帘。
江守君本不抱有希望,只随手翻了几页,竟在书末尾处找见依稀找间几句关键。
“明霞先史,淮水畔有白绫鱼扮人隐匿市井。是年淮水大涝,两岸尽听民生苦音。白绫幻化鱼尾人身相,疏淮水东引北海,淮水平,后身陨其中,北海司主设其水神,立水神像。”
楚州位于淮水与北海交界处(1),史料上北海确实有处叫“岁天域”的地方。
也就是说,明日她要去参拜的淮水神祠,竟会是睐山上那位司主一手立起来的?
其中关联呢?
不得而知。
黎明即起,东方既白。
江守君伏在案上小憩一会后,想起今日还有事要忙,她不敢多待,理了理衣衫走出书房。
天色尚早,府衙堂前已经忙成一片。
不停有人抬着各礼品进进出出,更要命的是进来两排女子恭恭敬敬站在外面候着。
张齐见她一早过来了,忙到她面前去汇总。
“大人,这些礼品都是各大家送来的,现在时辰还早,您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晚些时候他们自会来拜谒。不过楚州北边的秦府可能要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嗯,前御史大夫秦启仁,我理当前去谒见秦老先生。”江守君又颇为不自然的抿了抿唇。“只是那边几个女子为什么站在门口。”
张齐一拍脑袋。“哦对了,那是秦府送来的丫鬟,一齐相赠的还有城东两套庭院地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