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尾一下甩过去盖住她的脸,不知故意还是有意,尾巴尖尖擦过眼角旁的泪痣,有点痒。
银胧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还有脸笑?不许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人族提防我,任她们如何,你都不准怀疑我,听到没有!”
“你若敢怀疑我……”蛇口微张,露出尖利獠牙,接着凑近抵住温热的、跳动的脉搏,放出狠话,“小心你的脖子!”
这样近的距离,她只要稍微使些力气,便能刺入脆弱、不加防备的脖颈,毒素入体,哪怕是化神期都要很费一番功夫。
何卿却仿佛没有感受到威胁,伸手习惯性摸摸小银蛇的脑门:“我自然相信师妹,师妹不信我么?”
银胧甩开她的手,顺着爬到她的肩上:“我的请柬呢?什么时候给我?”
见这件事终于翻篇,何卿心里略微放松下来,抬脚往来时的方向去。
“现在便能拿给你。”
回到议事大殿,何卿从岑徵手中要回请柬递给她。
银胧化为人形接过请柬,看清内容后眉毛一挑:“……念锦?”
她收好请柬,闻何卿:“人族请了谁去观礼?”
何卿笑笑,只答她:“到时你便知道了。”
“……”银胧哼一声,“卖什么关子。”
她不想再多待,转身走几步,又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回头盯着何卿:“你还欠我一个要求,我可不会忘。”
何卿笑容满面冲她摆摆手:“师妹慢慢想,不着急。”
银胧又哼一声,干脆离开。
送走银胧,岑徵瞥一眼何卿:“好了?”
何卿点点头,而后不知为何低声笑了一下。
她边笑边摇头:“……这么多年,她还是这样。”没有什么安全感。
请柬的事是她的疏忽,不该让对妖族有敌意的长老负责,白白生出这些事端。
她转向岑徵:“对了,你要和我说什么事?”
两人的谈话刚开始便被银胧打断,这会儿才得空坐下好好谈谈。
岑徵道:“我要说的,与魔尊有关。”
“魔尊?”何卿微微皱眉,“上次的讨论你还有没说的么?”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岑徵慢慢道,“但有一点,我比较在意......”
“你可还记得,六年前,砚冰遗体被盗,至今未曾寻回。”
何卿点头。
“我们都怀疑与魔族有关,却不知魔族盗走砚冰遗体的目的,直到那日与魔尊对阵......”
岑徵停住片刻,忽然微微垂下眼,声音也随之低下来:“......魔尊,给我一丝......熟悉的感觉。”
“虽然她带了面具,可身形、眼睛、脸型......都很像。”
像谁?自然是......虞砚冰。
“......”何卿眉头锁得更深,“小虞......她知道么?”
“......我不清楚。”岑徵道,“所以我来找你。”
“砚冰的事,我同她,是没法心平气和地坐下谈的。”
何卿心想,这倒是。
沉默片刻,她决定提前泼个冷水:“即便魔尊确实占据了砚冰的身体......也不见得......砚冰还存活于世,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岑徵默然,好一会,才苦笑一声,“她是对的,我不该......明知送死,还答应砚冰和我同去。”
“......”何卿道,“就算你不答应,照砚冰的性子,也会偷偷跟上去,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当务之急,得先想办法搞清楚魔尊那边的情况。”
时隔一百多年,魔尊卷土重来,这百年间魔尊经历了什么?她为何在百年前假死,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占据砚冰的身体?现在修为又如何?
她忽然想起魔尊打到一半逃走的事,既然不是故意漏的破绽......那会......和砚冰有关么?
数不尽的操心事一件接着一件,何卿只觉得头更大了。
“我去找小虞谈谈这件事,你要不要一起?”她站起身,看向岑徵,“毕竟你们两个......是最熟悉砚冰的人。”
“魔族那边,我再派人去查探情况,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们。”
岑徵慢慢站起:“......好。”
两人才出大殿,迎面便碰上岑世闻,对方似乎是奔着她们而来,往她们身前一站便拦住了去路。
“母亲!”岑世闻跑至近前,“我有话要问你们。”
何卿本要给母女俩留个空间交谈,听到“你们”这两字脚步一顿,问她:“还和我有关?”
岑世闻左右望望,做贼一般压低声音:“和虞舟有关。”
“......”岑徵眼神微动,问道,“虞舟......她怎么了?”
何卿也竖起耳朵有些好奇。
岑世闻又将两人拉回大殿,确定周围无人听到才向两人道:“虞舟,是不是不知道她的母亲是虞砚冰前辈?”
何卿一愣,转而怒道:“你不会说漏嘴了吧?你这倒楣孩子,我就知道不该告诉你......”
“......”岑世闻心里不爽,没大没小地打断她,“谁说我说漏嘴了?我当然知道你们是故意没告诉她的,但有什么必要非得这样做?”
脑中浮起虞舟落寞又强装不在意的神情,岑世闻心疼又生气,说话也不留情面:
“虞前辈又不是什么罪人,凭什么虞舟连自己母亲的名字都不能知道?”
“她每年祭拜的都是无名之碑,明明她
的母亲就在旁边,却不让她相认,你们心里过意得去么?”
何卿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行了行了,胆大包天,还训上我们来了。”
“不是我们不让,是她母亲不让,你以为我们忍心见虞舟那样么?心疼可一点不比你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