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没睡醒的这两天里,我抓了不少鸟儿,在它们的腿上绑了求救信放出去,想必卫将军他们迟早会赶来的。”
存玉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午后,林姨提着饭盒进来:“二位姑娘来吃饭吧。”
这个房间应该原本是个卧室,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架柜子,桌子也不大,刚好可以坐下三个人。
知云帮着林姨摆开饭,都是一些素食,林姨歉意地笑了笑:“粗茶淡饭,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哪里的话,林姨医者仁心,愿意招待我们,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又怎么会挑剔呢?”萧存玉笑着说。
林姨像是不好意思一样笑道:“姑娘过誉了。”
饭间,存玉问:“林姨看起来年岁也不大,难道没有想过出去看看吗?”
林姨摇摇头:“我小时候也出去过一两次,但外面乱哄哄的,实在没意思,于是后来也就歇了这份心。”
她给存玉夹了满满一筷子炒鸡蛋,这是桌子上唯一一个有些油水的东西了:“姑娘多吃些,伤好得快。”
“多谢林姨。”存玉夹起鸡蛋,慢慢吃着。
知云好奇地问:“小时候,林姨的小时候怕是得好多年之前了吧?”
“是的呢。”林姨露出怀念的神情,“当时好像还是景文帝在的时候,我师傅带着我出去,说是让我看看这天下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笑道:“但我看了看,觉得没意思,也就回来了。”
景文帝就是先帝,知云又问:“那林姨的师门就是世代传承,居住于此的医者了吧。”
林姨笑着点头:“也不算,好像是一两百年之前从别处迁来的。”
炒鸡蛋里没放盐,有一种掩盖不住的腥臭味,存玉勉强吃着,心里萦绕着所有的疑点。
林、景文帝和一两百年这个时间,一切都指向一个答案。
知云还想问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嗓子被砂纸打磨过后发出的声音,还隐约有尖叫声。
存玉拿着粥食的手一顿,瞳仁微微收缩。
林姨却面不改色,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用紧张,这是我的女儿。”
“她自小得了疯病,动不动就咬人,我只好将她关在了柴房里。”说着,她还抬手指了一下柴房的方向,“就是那里。”
她叹一口气:“我怕吓到你们,就一直没有说,没想到还是打扰到你们了。”
房间里一片沉默,存玉注意到林姨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好几次扫过自己,又立刻转回去。
外面的尖叫声也渐渐小下去了,像是没了力气一样,林姨抚向自己心口:“唉,我这女儿真是让我操了不少心,若是她和你一样乖就好了。”
她目光看向的是萧存玉。
知云绕开她的话,嗔笑道:“林姨真是偏心眼,难道我不比姐姐乖巧吗?”
林姨一笑,并不说话。
用过饭,林姨交代好下一次上药的时间后就走了。
她走后,存玉看到外面的天和露出一角的柴房,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她的女儿......”
林姨既是自幼长在山里,又只出去过一两次,怎么可能会有女儿,是她的师傅吗,还是说,那个被关起来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
知云也在看外面的柴房。
“林姨晚上一向睡得很早,到时候我们去柴房看看吧。”
存玉摸了摸林姨留下的膏药:“好。”
也许柴房里有东西可以证明她的猜测,她在手指上捻开膏药里的小颗粒。
还未入夏,但白日已长了起来,山里的晚上清新宁静,天上时不时传来苍鹰的尖利叫声。
知云轻轻推开门,从房间里出去,存玉和她都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小巧的刀。
柴房和林姨的住处之间隔着她们二人的房间,存玉走时隐隐看到了林姨房间的灯已经暗了。
眼前的柴房门被一把厚重的大锁锁住,知云找来一根细长的木棍对着它捣鼓,存玉惊奇地发现片刻后锁头便被打开了。
知云起身用气音对存玉说:“我以前跟一个江洋大盗学过几天。”
房门打开,里面是浓浓的黑色,知云又在门口放置了一个横放的钉耙,调整好位置以确保有人推门她们能第一时间发现。
存玉手心里擎着一支小小的蜡烛,散发出微弱的光,勉强可以找到周身三尺远。
从打开了一条缝的门里朝里看,柴房里并没有什么疯女儿的身影,知云轻轻推开门,存玉伸手前去照亮。
只看到了堆起来的木柴和胡乱扔在地上的杂物。
她们走进去细细看,还是毫无发现。
知云观察着沾灰的墙面说:“会不会中午的尖叫声并不是从柴房里传出来的。这个柴房怎么都不像是关着人的样子。”
存玉在她身边照着亮,抬眼看到了墙上挂着的油灯。
油灯的表面在烛光下反射出了光泽,像是时常有人摩挲的样子。
萧存玉伸手转动了它。
“咔哒”的声音响起,她两人眼前的墙面竟然像活过来一样,慢慢打开,然后翻转,最后成了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
存玉又听到了那道铁链拖动形成的声音。
知云捡起一颗石子扔下去,滚动的声音显示这是一条台阶。
存玉侧头看知云,发现知云也在看她,于是她露出一个微笑,弯腰朝下走去。
何知云握住袖子里的尖刀,抬腿下去。
这条路很长,还一直左右转着弯,她们一前一后走了很久都没走到。
但铁链响动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了,隐隐还能听到嘶哑的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