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赵参军一脸苦大仇深,抬头望着月亮一动不动,“罢了罢了,女人就女人吧,给谁做事不是做呢。又有本事,又有权势,虽说有时候严厉了点,但好歹没克扣过我俸禄。唉,希望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赵参军其实声音很小,奈何毕力格耳力更好,愣是把这番话听了个全。
他那天不过是略有怀疑,心里其实也觉得这个猜测不靠谱,可没想到,竟然......竟然是真的!
短暂的震惊之后,毕力格稳住声息一动不动,他来时没被发现已是侥幸,现在绝不能被发现。
“谁,谁在哪里?”赵参军突然大声道。
毕力格气息乱了一瞬,几乎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快出来,我已经看到你了,就在那棵树后面。”
一阵急风吹来,带起哗啦啦的一片响,毕力格闭上眼睛,心中苦涩地从树后移出来。
难道这就是他的命吗?
赵参军正背对着他,朝着对面一颗柳树质问。
毕力格愣了片刻,迅速反应过来,重新躲进了树影里。
“喵。”一只通体漆黑的玄猫从树后转出来,翘着尾巴绕着赵参军转了一圈。
“哼。”赵参军冷笑道,“我就知道你藏在那里,被我发现了吧。”
毕力格听见清晰的猫叫声,彻底放下了心。
他闭上眼,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这是天要助他。
毕力格又等了一会,等到赵参军的脚步声远去,等到月亮越来越高,他腿部酸痛不已,才顶着喧嚣的风回去了。
颠簸的马车中,他把小小的阴阳鱼玉佩悬在眼前,喃喃道:“以阴为阳,逆天而行啊。”
萧存玉突然打了个冷战,一种阴冷的感觉在她身上一闪而过。
知云担忧地问:“怎么了,会不会是风寒。”
存玉犹疑地看着耀眼的太阳,方才一瞬间的寒冷已消失不见,几乎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没什么大碍。”
另一处,临汾城墙下,刘景周双膝跪地,高举两手接住了明黄色的圣旨。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咱家向左将军道喜了,左将军快请起。”面白无须的年老太监笑眯眯地扶起刘景周,“这真是虎父无犬女呀,刘大将军在长安都乐开花了。”
太监从身后一人手里取来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刘大将军嘱托咱家交给左将军的。”
刘景周赶忙接过,身侧一人递过去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老太监接过荷包掂量几下,脸上的笑更真挚了几分。
她这边喜气洋洋,薛尉却在一边握紧了手中的剑。
那老太监,刚刚抱着圣旨骂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侍从提心吊胆地看向他:“将军,陛下既没有褫夺你征北大将军之位,那你还是压刘左将军一头的。”
薛尉的手指关节咔嚓作响:“哼,不贬之贬罢了,陛下特意派一波内侍来训斥我,嘉奖她,还让我把虎符交给她保管,这分明是羞辱。”
“他没办法听萧阁老的提议,名正言顺地封刘景周为大将军,便要狠狠训斥我一番,让我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个挂名将军而已。”
第106章
下属一脸苦色,劝说道:“将军,不如此时先退一步,好好养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一个女人,上次得胜已是侥幸,不可能再赢一次的。”
薛尉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也觉得我比不过一介妇人是不是?若不是萧阁老上了那道折子,陛下又怎会这么快就升了她刘景周的官职。”
他心中暗恨,自己与萧存玉共事数年,自己为他做了不少事,自认彼此间颇有几分情谊,可没想到他竟如此绝情,为了一个女人,置自己的脸面于不顾。
下属还欲再劝,一抬眼却看见薛尉狰狞的脸,顷刻间被吓出一头冷汗,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薛尉袖子一甩,走了。
下属偷摸抹了把汗,看着薛尉的背影在心里唾弃他,说什么萧阁老无情,你当日趁着他卧病的时候擅自行事,难道就有义吗?
刘景周送走了太监,又把圣旨展开看了看,亲信脸上的褶子笑成了花:“恭喜左将军,贺喜左将军。将军以后一定会立下不世之功。”
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也好让有些人看看,到底是谁的本事更大些。”
刘景周打断他:“好了,别说了,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亲信立刻噤言:“是属下张狂了。”
“断翅的凤凰尚有几分本事,更别说薛将军如今还压我一头呢。”刘景周转头看向薛尉离去的方向,“你呀,高兴得太早了些。”
“对了,沈家姑娘呢。”刘景周四处看了看,“不是她说要来看看接圣旨是什么样子的吗,怎么现在又跑没影了。”
“沈姑娘刚来就觉着无聊,偷偷让陈将军告诉我她先走了。”亲信一脸严肃,“现在,大概又是去城外玩了吧。”
“等她回来让她和妹妹得空来找我,我有事要和她讲。”
“是。”
夜晚将至时,萧存玉终于进了临汾的城门,亮起一连串火把的城门下是乌泱泱一片人,为首的是领着人前来迎接她的刘景周。
“萧阁老安好,多日不见,阁老风采依旧。”刘景周面上笑盈盈的。
“刘将军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恭喜左将军了。”
存玉看见刘景周身侧站着一个面熟的人,一愣道:“你是......沈珂?”
沈珂眉目盈着淡淡的笑:“托大人的福,我这些日子过的很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