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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大人是女郎(174)

作者:小鱼不说话 阅读记录

“没办法啊......”他喃喃着,“陛下怎么不杀了薛将军呢?”

他不敢多想,在大日头下慢慢走远。

知云从帷幕后走出来,她神情复杂,陛下此举,看似处处维护萧存玉,可何尝不是起了疑心呢,若当真对萧存玉深信不疑,就该立刻处死薛尉,而不是下狱待办,闹得满城风雨。

存玉洋洋洒洒写完一篇字,吸满了墨的毛笔被搁在一侧,她叹口气,“薛尉没死,流言却起来了,也就证明陛下,他并不愿意任用一个女人。”

知云拿起桌上的字,动作一顿,字迹龙飞凤舞,纵使她不懂赏字,也知道写字之人落笔时一定不平静。

她放下字,她思绪纷纷扰扰,在心里拧成一团,她叹了口气,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存玉随手拆来一封信看,满纸都是试探和浮于表面的关怀,她把信纸揉成团,抛进了纸篓里。

“你别担心我,其实做官也没有什么好的,日后朝廷也未必需要我。”她淡淡的,“一辈子拘在长安也无聊,出去看看挺好的。”

知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好安慰道:“事情不会那么差的,长安不留你,那我们去别的地方,我比陛下可有钱多了。”

“届时我们去江南,何家的根基在江南,去了那里,也没有这么多的俗世纷扰了。”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存玉抬眸浅笑,“那我要先去姑苏,看看你长大的地方长什么样子。”

赵参军心绪满怀地在路上走,时不时唉声叹气,午间的阳光残酷地落下,又闷又热,没有给人丝毫喘息的余地。

一处树荫下挤着三五个人,一边纳凉一边窃窃私语。

“唉......你说......真的假的......”

“长那个样子,一定就是......错不了。”

“啊......”

赵参军眉心跳了跳,径直走过去呵斥道:“你们是那个将军手下的,不待着营帐里,跑出来做什么?”

这些人都认识赵参军,登时吓得不敢说话,领头之人讪笑几声,低声下气:“大人,我们不过出来讨个凉,顺便说些闲话。”

“我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说罢,几个人一溜烟地跑了。

赵参军拧了拧眉心,又叹了口气。

——这都是些什么事?

盛夏燥热,人心也像天气一样燥热浮动,萧存玉站在窗口朝外看,一棵高大的榆木挡住了视线,为房间落下一片绿影。

这样的军心和现状,才是毕力格突袭前想要造就的吧,只是可惜薛尉太不中用了,不过,毕力格竟当真想扶持阿史那仵上位,这倒是意料之外了。

下午,捷报从前线传来,刘景周收复太原,将雁门关的突厥驻兵打退,左贤王已逃到了草原。

“刘将军果然英勇。”

“是呀是呀,不知她何时归营?”

存玉合住手里的信纸,眼珠转了一转,“刘将军暂时不回来,她要留在雁门关清扫突厥留下的残兵。”

刘景周在密信中说,漠北现在兵力虚弱,群龙无首,正是进攻的好时机,但消息不能泄露,她要打突厥一个措手不及,于是请求她先隐瞒此事,只说她在雁门关一带。

存玉自然应允。

只是这之后过了半月,刘景周仍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陛下倒是送来一封信。

陛下请她即刻回京。

存玉看完,冷笑一声,便扔到一边了。

烛火明灭,映照出她晦暗的双眼,知云问:“你要回去吗?”

“当然不。”存玉轻声道,“至少要等刘景周回来后。”

她上了封折子告罪,借口自己身上旧伤未愈,暂时不得归京,请陛下恕罪。

皇帝没有再来信催她,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五天之后,刘景周还是一直没有消息,军中的疑心和不安再也压不下去了。

“大人,刘将军到底在哪里,情况如何,你给个准话啊。”

“她待着十万大军离开,怎么能一点消息都不传回来呢?”

“刘将军自然在雁门关。”存玉冷着脸,看着面前几乎要把口水吐到她脸上的人,“邢将军是不是有些逾矩了?”

邢将军像没有听到一样,劈头盖脸地喷出一大堆质问:“大人,你莫非到现在还要瞒着我们,雁门关的守将是陈敛,驻兵也只有五万,刘将军根本不在那里。”

存玉冷漠地笑,“邢云,一来你无权过问刘将军的去向,二来你私自查探雁门关兵力部署是犯了军法,我倒要问问你,有什么居心。”

邢云一滞,脸上浮现心虚的神色,又很快掩饰住。

“大人说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关心刘将军罢了。”他气不服,自己就算想盯着刘景周抓她的错处,那也是人之常情,何必扯到军法的高度呢。

更何况——

他两眼瞥着萧存玉,意有所指,“若说犯了军法律法,我这点小事又算什么呢?”

他声音虽小,但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一时之间,房中寂若无人。

萧存玉莫名厌烦起来,“既是关心,那邢将军不如亲去雁门关看看,也好过整日在这没头没尾地问。”

这样的场景,不知出现了多少回。

一张张充满算计的脸,心思和欲望赤裸裸地呈现,像是戏台上最浓墨重彩的戏子,面皮之上是令人作呕的粉末。

立身不正便难以服众,他们现在知道了她这个可笑的把柄,自然不会听从于她了。

自从薛尉在众人面前道破秘密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无法在朝廷上久待了,让薛尉活着上京,她也存了顺水推舟的意思,若陛下信她,愿意用她,她自然竭尽所能,可若陛下不但不相助于她,反而任由她深陷险境,那她也不会非要辅佐一个糊涂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