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认得上面赵师傅的戳记,可是,这怎么是生辰礼呢?
存玉看到她的表情,以为她不喜欢,有些失落,谁知知云却笑出来:“原来你买它是给我送的。”
她笑得眉眼弯弯,语调轻快地问:“存玉,我问你呀,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商人所以满是铜臭味呢?”
存玉连忙摇摇头:“怎么可能?”铜钱怎么会有臭味呢,钱分明只有香味好吧。
知云又问:“那你是不是不喜欢钱呀?”
存玉一愣,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钱,她更坚定地摇头:“完全没有这回事。”
知云低头看看手里的步摇,笑意盈盈。
窗帘还没拉开的卧室里光线昏暗,存玉偏偏头想,她这样,应该是喜欢的吧。
“那我帮你挽发好不好?”
“好呀。”知云坐在梳妆台前,明亮的西洋镜里找出她的容颜,存玉站在她身后生疏地挽起她的头发,略显笨拙地慢慢盘好发髻,知云从镜子里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抿嘴笑出来。
“挽好了。”存玉舒一口气,抬眼看镜子里的人,正好看到知云在看她,她羞怯地一笑,“我再练练会挽得更好的。”
“我相信你呢。”
存玉又调整了一会发髻的位置,盘起落下来的几缕发丝再左右看看,还好,没有失手。
“我要走了,等我下朝回来咱们出去玩好不好。”
“好呀,我在府里等你。”知云起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步摇和发髻都很好看,谢谢你。”
光天化日之下,存玉有些害羞,等她亲完说:“我真的要走了。”
“嗯。”
萧存玉依依不舍地离开,知云抬手摸向头上微微松散的发髻,却看到她在踏出房门后几步走回来回了自己一个吻。
“这下我真的要走了。”
知云柔声道:“快去吧,最多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存玉点头,走出房门,再不走就赶不上早朝了。
门口的小言见她离去,才抱着账本进来,看着知云留恋的表情不解地说:“姑娘,姑爷又不是一去不返了,你怎么像她要远行似的。”不就去上个朝吗?
知云怅惘地看着小言:“你还是个孩子呢,不懂也是正常的。”然后去镜台前欣赏自己的发髻了。
小言在心里默默不服,她怎么不懂了,这发髻还是她教会姑爷的呢。
奉天门外,是一排排亟待入宫的臣子,萧存玉手执笏板快步走过去,在路上还被一个小宫女撞了一下。
她急急地让宫女不必赔罪了就赶紧站在了文官队伍的前列,她身侧的周阁老今天看起来很是容光焕发,还有闲心刺她几句。
“萧阁老到底是年轻呀,也不知是从那个温柔乡里钻出来的。”
官员押妓是会被言官弹劾的,存玉看一眼周阁老,讥笑道:“这就不劳您这一把老骨头操心了,有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家事吧。”
周阁老家中姬妾众多,生了一大堆庶子出来。时不时就要为了争夺家产闹出事端来,这在整个官场上有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周阁老浮现愠怒之色,这黄口小儿,他还待再回嘴,可司礼监的公公已经开始唱籍了,他只好住嘴。
存玉偏眼看他,他不是一项喜欢装死的吗,怎么今天不装了。她看着周阁老神气十足的脸,心头拂起不安来。
总觉得漏掉了什么事情。
可早朝上还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最多就是在皇帝宣告对太后党派的一些官员的处罚时周阁老开口求了几句情而已。
她还是不安,宫道上,她一遍遍理着思绪,在想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缭绕交缠的线团里最重要的线索已经隐隐可见了。
一层薄纸遮住了它。
另一边,萧府里,一个身影却登上了石阶,门子拦住他,要查问他的身份。
可他面带怒色从怀里取出玉玺:“你敢拦我,我是陛下派来给诰命夫人传口谕的,你有几条命能拦住我?”
门子乍一见玉玺,再听这人说话尖声细气,明显是阉人,顿时不好再拦,只陪笑着问:“不知公公怎么称呼,小的也见了陛下身边不少人,可公公实在是面生。”
这太监竖起双眉就骂道:“你不认识咱家,咱家是在陛下身边奉茶的庆公公。”
他骂骂咧咧地拿出腰牌给门子看,门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仔细辨认后发现确实是御前太监的腰牌。
他放下心来打开门让他进去:“公公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还请公公不要怪罪。”
他从袖子里取出日常准备的荷包递过去。
太监接过荷包掂了掂,脸上的怒色就少了几分:“算你小子识相。”
门子点头哈腰地让他进去,疑惑在心里一闪而过,怎么陛下会突然向夫人传口谕,他没有看到太监执拂尘的那只手用力到泛白。
太监被门子领着走到了知云的栖梧庭,知云听报奇怪道:“陛下的口谕?”
陛下怎么会突然来找她,莫不是存玉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情?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什么足以让皇帝绕过萧存玉来找她的事情,她急忙出去。
太监见到她后马上说到:“萧阁老在宫里遇到了刺客,此时生死未明,陛下派我来接你见他最后一面。”
知云腿一软:“什么?”
太监见状叹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给她看:“这是阁老随身佩戴的玉佩,想必夫人不陌生吧。”
她怎么会陌生,这玉佩还是自己送她的,刹那间她头上就出了一层冷汗,也顾不上跪谢皇恩就吩咐门子快去准备马车,然后转身进房取出一盒各色名药来快步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