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最近瘦了好多,本来就瘦,现在更是脸上都不见肉了。”
见她应声,叶穗急忙回答。
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林藤枝走之前说了,让她不要咬指甲,她听了。
焦躁的习惯换了种方式。
“找医生看了吗?”麦籽稳着情绪。
“医生就说身体没问题,可能是心情原因影响的。”
叶穗说着突然耸了下鼻尖,皱着眉道:“我怎么闻到一点血腥味。”
手掌倏地松开,麦籽睫毛颤了颤。
“我没有闻见,是不是鼻子被冻坏了。”她说着玩笑话,可笑意不达眼底。
“可能吧,我对血腥味特别敏感来着。”叶穗左右看了看,确认没看到什么受伤的人,才作罢。
“我不知道你妈妈的情况,不过我姐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喝加了蜂蜜的热牛奶。”
这回答让叶穗眼睛一亮,愁云顿消。
“真的吗?”她声线都雀跃起来。
“嗯。”麦籽应声,“她说,甜食会让她心情好。”
她说着顿了下,想到些什么,麦籽抬头看向叶穗。
“晚自习结束,你在校门口等我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
窗外的雪簌簌地下着,湖中心的孤岛都盖上一层白。
自那次的事情之后,黎城中学的安防系数都增加不少。
每小时都有保安巡逻一圈,高高的围墙圈着,外人进不来,里面的学生也逃不出去。
距离黎城中学三条街道的十字路口,有个老妇人会在冬天贩卖自家种的红薯。
烤熟的红薯泛着热气,甜丝丝的,糯糯的,像是化在嘴里的蜜,称得上林藤枝最爱的食物。
可惜,要是等麦籽下晚自习的时候,老妇人早已收摊回家了。
逃课是屡见不鲜的,有人爬上围墙的时候,手心被粗糙的墙面划出几道口子。
刺目的红落在雪上,很快又被那白盖住了。
“给,你。”
麦籽跑得气喘吁吁,她拉开校服外套,紧贴着秋衣取出裹着好几层塑料袋的东西。
“麦籽?你怎么从外面过来。”叶穗有些懵,她接过袋子。
“这是什么?”她问。
“这是,我姐姐最喜欢吃的。”
寒气冲进咽喉,带着几分血腥气,奔跑产生的热让麦籽的头脑都有些发昏。
她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圆亮的眼睛闪着笑意,映照着晶莹的雪。
“也许。”
“可以让——”
“你妈妈的胃口好起来。”她笑着说。
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伤痕累累。
第12章 莽撞的、任性的麦籽,应该亲上去,以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雪花飘扬着,旧瓦盖白,老城区的年味正浓。
“小籽,这么晚还出去啊?年夜饭吃了吗?”
麦籽下楼梯的脚步顿住,回头的时候带着一分笑。
“家里没有醋了,姐姐让我去买一些。”
她清楚林藤枝是在意别人眼光的,就学会去维持一定的体面。
“是吗?最近都没看到小林啊?”李婶有些疑惑。
“姐姐最近工作忙,早出晚归的。”麦籽淡然自如的回答。
妇人听了点点头,也没多问。
她转过身,从屋子里拿出一串晒得流油的腊肠,笑得和蔼。
“这是婶今年新灌的,香的很。你一会回来的时候敲个门,带上去和小林一起蒸着吃。”
似乎想到些什么,她嗔怪道:“跟小林说,不值几个钱,别又给我送下来了。”
“这孩子啊,就是太倔了,不肯靠别人。”
她的感叹让麦籽愣在原地,忽然想起林藤枝确实不怎么愿意接受他人的帮助。
总是一个人撑着,还带着她这个拖油瓶。
她闷声道了句谢,继续往楼下走。
巷子里,不少人围在一起堆雪人,孩童拿着摔炮玩得正欢。
“噼里啪啦”的声音热闹极了,麦籽却只能感受到除夕这夜的寒。
她裹紧了身上的袄子,冒着雪往前走。
雪堆得很深,几乎将竖靠着的门牌掩住,只露出几个字。
麦籽走上前,掸开堆积的雪,露出全貌来:“草儿孤儿院”
她曾从这里出逃,被林藤枝捡回了家。
今天,她又一个人回到了这里。
手被冻得发红,雪凝成冰粒子黏在皮肤上,又开始发热。
麦籽静静地站着,发丝都披上一层雪。
下一秒,她猝不及防地被小炮弹冲进怀里。
“麦子姐姐!”小孩乐呵呵的,扎着两个小麻花辫。
“哎,小小草。”
麦籽温声应了句,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
“姐姐过年好!”小孩把头埋进麦籽的怀里,贼大声地祝福。
生机勃勃的小小草把冬日的寒意都吓走了些,麦籽露出笑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
“小小草真乖。”
她把红包递给小女孩,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人。
“院长,过年好。”
“进来吧。”
院长眼角的皱纹是时光留下的刻痕,她在这座孤儿院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孩子,从小小草长成麦籽。
冒着热气的茶被放到麦籽手心,那双带着褶皱的手看到她手心的伤痕时,顿了顿。
“小麦籽啊,和藤枝闹矛盾了吗?”
麦籽低着头,没说话。
“往年你们很早就来拜年了,今年一前一后,还得这么迟——”
老院长的眼睛有着历经风霜的睿智。
“你想躲她吗?”
麦籽苦笑一声,抿了口热茶,任凭滚烫的茶水冲进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