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乌又道:“那姓钟的男人被我杀之前,还在花楼姑娘的床上,想来是他不忠才得如此下场。”
狐狸晃了晃尾巴。
“我既答应了她,就没有反悔的道理。我已经跟她约好,那男人死后三日之内,我便把心脏带给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慌,苏檀乌把一枚半尺见方的木盒拿了出来。
玄露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并悄悄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
苏檀乌看见了她的动作,笑道:“放心~这盒子结实得很,我挖也挖得很干净。”
安静持续了几息,继而是一道声音: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
灯影下,沈宴淮走了过来,他没有看那盒t子一眼,对苏檀乌下了逐客令。
玄露看看沈宴淮,又看看黑狐狸,赞同道:“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办到了,你也该兑现承诺,此后便两不相欠。”
而后就听见苏檀乌嘟囔:“我是没想到你们言而有信……外面那些家伙还不知道走没走,现在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用尾巴把自己抱成一团,眼看是不出去的架势。
沈宴淮的手放到剑柄上,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冷意,“小鹤,不如我把她赶出去吧。”
玄露不想看见沈宴淮把未来下属杀了自斩手足的场面,思索了一会儿说:“明日一早,你便离开吧。”
他们为这事折腾到半夜三更,现在离日出都不到一个时辰了。
苏檀乌当然说好,她扬了扬脑袋,环顾四周,“那我就在这休息了。”
玄露没什么意见,大不了就是发呆等到天明,但她刚要点头,旁边的沈宴淮便笑吟吟地道:“烦请你去隔壁。”
玄露惊讶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也对,与一陌生女妖共处一室,沈宴淮必然难以忍受。
她上前去捞狐狸,抱在怀里后对他道:“我带她去隔壁房间。”
沈宴淮却道:“小鹤,你跟我一起。”
玄露动作一顿,墨黑的眼中流露出分明的疑惑,接着又听沈宴淮说:“她来路不明,不知善恶,你与她一起,我不放心。”
这话让玄露的心不禁暖了暖,正要开口说没事,便听见怀中的狐狸怪里怪气地哼笑了一声,“哟~~不~放~心~”
玄露纳闷地低头看她一眼,没记得苏檀乌说话有这毛病?
但面对沈宴淮莫名具有威慑力的目光,苏檀乌暗骂一句,主动从玄露怀里挣脱出来,“行~那我自己去那屋睡。”
离开房间之前,沈宴淮还补了一句:“去兽囊里呆着,莫要给我们找麻烦。”
墨色的狐狸转头不爽地回头看了一眼,甩着四条尾巴摇曳地走了。
屋内变得无比安静,玄露坐回桌前,挑了挑快要浸到油里去的灯芯,屋里顿时亮了不少。
她看向伫立在房间一角没有动作的少年,轻声唤他,“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快去休息吧,我来守夜。”
说完,她又盯起面前灼灼燃烧的烛火。
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她在野外守着篝火驱逐野兽的时候。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沈宴淮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半晌静默过后,她听见少年轻叹:“小鹤,你以后还是同我一起住吧。”
玄露意外地抬眸,看见沈宴淮眼底的担忧与迟疑。
而后又听见他道:“像今日这般情况,今后不知还会出现多少次,越往北,路遇野兽妖怪的可能就越大。”
玄露知道沈宴淮是在担心她,想了想,为了让他放心,便含糊道:“……没事,一点自保之力,我还是有的。”
然后她就看到了对方一脸“我懂,但不说”的表情。
玄露静默,她知道自己如今在沈宴淮眼中,估计是个除了变人什么都不会的仙鹤。毕竟她这一世连治疗的术法都没展露过,而人形又不能施展鹤时才能施展的鹤阵,自然令人担忧。
但她又不好直接将底牌都翻出来,要知道,她从出鹤居后就被分到沈宴淮手中,怎么能突然会了一些不该会的技能。
该想个什么办法……玄露越想越怵头,眉头都忍不住拧了起来。
沈宴淮看着玄露郁闷得鼓起脸颊的模样,心底暗笑的同时又不忍让她太过为难,便道:“小鹤,你难道不信我?”
听到这个问题,玄露怔了半晌,最终缓和下目光,“……自然是信的。”
结果到了天明,事情又有变了。
“那群人居然没走!?”
早晨,玄露便下楼打听了一番,得知琉光宗的人昨日搜寻无果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打算驻扎在留远镇,进行长时间的搜查,布置还十分严密。
把这消息带回来后,苏檀乌就炸毛了。
炸毛是真的炸,那绵软柔顺的黑色狐狸毛直直竖起,让原本苗条细长的狐狸看上去像个黑色的球。
玄露看着有趣,直接上手摸了摸,旁边沈宴淮连叫停都没来得及。
苏檀乌光顾着生气,对玄露上手的行为根本不在意,她焦急地原地转了一个圈,“这可如何是好?”
玄露看她一眼,不紧不慢的,“不是还有一日吗?再等等看。”
于是他们又等了一天,期间店小二十分迷惑为什么玄露两人又住回了二号房,却把一个皮囊丢在三号房里。
可能这就是修仙之人与凡人不同的地方罢。他想。
到了苏檀乌与那夏家千金约定的最后一日,琉光宗的人果然还是没走。
好在他们昨日搜查了一整天,今天已经把大多数修士散到镇子周边去了,没那么风声鹤唳。
苏檀乌终是等不及了,对玄露道:“能不能把我带到夏姑娘那去?或者……帮我把东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