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长弈一脸不忍直视,别过头去。
玄露抓住那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将其翻转过来,让血滴落下去。
沈宴淮面上懵然,“这是——”
“嘘。噤声。”玄露紧紧盯着下方的动静。
鲜血滴到剑中,犹如水滴入油里,一片灿光顿时划过,率先接触到血的剑立刻有了反应。接着一传十十传百,华光由一小块逐渐往外扩散晕染,直到整个池子里的剑都散发出深浅不一的剑吟。
嗯……和她预料之中一样有反应,只是居然没有追着沈宴淮跑吗?
玄露看了沈宴淮一眼,庆幸之余又感慨她白找了这么个好跑的位置。
瑰丽的色彩开始在剑冢里闪烁,或微弱或晶莹,宛若水t波粼粼。长弈震撼地看着这景观,他未曾见过沈宴淮当初如何取的剑,如今补上,也只觉得无比惊人。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位玄露姑娘,是在带尊主找剑?
长弈抬头,暗暗打量着上方两个身影。
此时,沈宴淮已然明白了玄露的用意。
他也如意料之中看到了少女困惑的表情,自知时机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纵然让他把血放干也不能找到万界。
于是沈宴淮稍稍敛息,暗中催动万界。
几乎是立刻,一团奇异的光彩从深深的石穴底下散发出来,接着震声隆隆,狭缝中的石块被抖落,迸发出接二连三的落石声。其他魔剑稍稍安分下来,像是仍怀着希冀,却不敢轻举妄动。
暗红如焰的光芒徐徐升起,犹如枯骨旁开的血红色的花朵一般绽放开来,魔剑破开阻隔,直直冲向高崖之上的沈宴淮,而后乖巧地将剑柄塞入他的手心里。
长弈麻木地看着远方两人——尤其是沈宴淮。拿到魔剑,表情从惊讶到惊喜的转变,仿佛像真的第一次拿到这把剑一样,到最后结伴离开剑冢的背影。
默默回过头。
尊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第94章 什么意思啊!
走在路上,玄露拿着万界左看右看,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她记得万界不是这颜色的……应当说,到了沈宴淮手里之后,就不该是这颜色了。
沈宴淮将玄露的表情看在眼里,立刻明白了她在疑惑什么,但魔剑万界的脉络与魔气有关,他自然不能提前将其改变。于是,他只作出沉思的表现,自语道:“为何我的血能引出魔剑……?”
听见这话,玄露的注意力从剑上转移了过来,一双乌黑明净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沈宴淮,藏着几分期待。
终于发现了吗。
她原本就是打算先让沈宴淮暴露出自己的半魔血脉,谁想到他半路受伤不宜开拓根脉,只好改成先拿魔剑。如今魔剑到手,魔功也该提上进程,中间就差这一步了。
玄露垂了垂眼眸,装作不经意地提醒:“听说魔剑从来只愿被魔修所用,是不是……”
她没将话说得太完整,沈宴淮向来聪明敏锐,一定马上就能反应过来。
然而。
“是不是它观我天赋超乎常人,愿意摒弃原则?”
玄露狐疑地抬起眼,看见沈宴淮一脸不是开玩笑的表情,眉头蓦地一跳。
沈宴淮怎么变得如此呆了,难道真是苦楚才能磨砺人,这一世并未遭遇那些苦难的他还不太灵光……?
半晌,她静静转过头,“嗯,也许是吧。”
见玄露这幅表现,沈宴淮不禁一笑,知道逗过了头,而又无奈地暗道自己这句也不算是假话。
魔剑万界臣服于强大又纯粹的力量,灵气或魔气皆可,但只因万界身为魔剑,只在魔界中流传,历来又是魔尊力量为最,因此被以为它只愿被魔修使用。
这一点,他当初便用自己体内两种不同的力量验证过了。
但对力量的包容并不代表对功法也一样,这其中,唯有如今尚未被他们挖掘出来的魔功,才能使万界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不过这种事暂且不必说出来,沈宴淮看了看玄露变得有些惆怅的神色,补充道:“其中恐怕还有原因,看来还需再探寻一番。”
玄露又转过脸,目光变得欣慰起来。
她开始回忆他们曾经是从哪里找到那魔功的——一个隐秘的洞穴。
在魔界,千奇百怪的洞穴可谓数不胜数,哪怕是沈宴淮本人都不一定能再找得到。
除了她。
玄露自认为识路本事不差,走过一遍的路无论如何都能留下印象,何况那时她和沈宴淮在石穴里住了许久,早就全部记下来了。
如此一来,接下来就等沈宴淮伤好,她再随便找个理由把人带去那个石洞就好了。
当务之急……是让他身上的毒尽快解掉。
被玄露盯着的沈宴淮后背一凉,嘴巴没由来地开始发苦。
……
经过足足五日的吃苦生活,玄露再一次查看沈宴淮的伤时,发现那因中毒呈现出异色的皮肉都已恢复干净,这才全然放下了心。
而单方面吃苦的沈宴淮抿了抿苦到发涩的唇,看见地上整整齐齐的空药纸,忍不住为之动容。
玄露看看他面色如常,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道:“既然你的伤已经好了,我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如多摸索一番魔界的情况。”
这五天,他们住在一间无人的小屋里,虽然破旧,却因偏僻能保得安宁。
倘若能一直在这便好了……
沈宴淮心底冒出一丝遗憾的感慨,他点点头道:“总不能白来一趟,等我们游历完这一阵,可以回宗禀明情况。”
居然还想着回清蕴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