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历那些事的沈宴淮,是否比上一世更亲近清蕴宗,她也不敢保证。
为了让沈宴淮别再像曾经那样执拗,她来煽风点火一番也是没问题的!
玄露想着,目光愈发坚定,就连腰背也更加挺直了几分。
这幅变化实在很明显,沈宴淮心中好笑,却是期待起少女待会儿会说出什么来。
“宗门的人……”玄露考虑了一下应该怎样说,最后还是觉得应该直白点,“他们不来找你,这么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奇怪吗?”
他们在魔界游荡多日,并不是完全没碰见过魔修,甚至相反,来往的魔修并不算少数,消息传播得非常之广泛快捷。
若是有仙宗的人进来,他们必然很快知道,再将消息广而告之。
但这些日子里,魔界还是那么的“风平浪静”,一点外来的动静都没有出现。
玄露看向眼前的少年,想对他说你所看重的宗门其实没有那么在意你,根本不必去求他们认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可惜这些话现在说出来都太过提前,并不是那么合适……
沈宴淮神色一怔,不太自然地低咳一声。
他该怎么说,他早就特意切断了宗门能够追踪到他的术法。
现在,宗门大概只以为他已经死了。
不过……即便没有这么做,他也能笃定,宗门根本不会为了寻他而踏入魔界。
毕竟在所有仙宗眼中,维护所谓的正道、正义,才是最要紧的事。
前世直到最后才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已经彻底看清了这些“正道之人”的面目。
但面对玄露炽热的目光,沈宴淮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又想起少女前世多次拼力想拽他回来的样子,心头泛起一阵酸涩,半晌才道:“无妨,我本就不想回去了。”
说完他便后悔——小鹤该不会觉得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呆在魔界不问世事了吧?
沈宴淮紧张地盯着玄露,玄露却只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反应。
哇,他这次好淡定。
玄露心中如此感慨着,对沈宴淮的进步大为赞赏。
哪怕他这一世选择远离清蕴宗大概是为了保全宗门名声、不愿让清蕴宗背上收了个魔族弟子的恶名,她也觉得比以前好上太多。
只要能够活下来……任何选择,都可以。
……
“你说你今日遇见了尊主说过的仙鹤,她还化成了人形!?”
听长弈讲述完今天的经历,赤厌一骨碌从躺椅上爬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准确地说,前些日子就遇见了。”长弈半倚在石壁上,很是心累的样子,“你在边境巡查时,我见尊主带那姑娘去了万界剑冢。”
“去剑冢!?”赤厌兴高采烈,跃跃欲试,“尊主是想帮那姑娘选一把魔剑吗?”
“不,”长弈道,“尊主带那姑娘去拿了万界。”
赤厌:“……啊?”
这句话很难让人理解,赤厌用呆滞的、茫然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这位同僚,试图让他再解释清楚一番。
长弈没有理会,接着道:“尊主让我们装作不认识他的事,你得做好万全准备。”
考虑了许久,他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尊主很是在意这个,并且……他对我今日的表现似乎不太满意。”长弈眉头微皱,那种被注视得后背发凉的感觉至今还不能消去。他又看向赤厌,忍不住还是提醒了一下这个脑筋不太够用的同僚:
“若你遇见尊主他们,千万不要忘记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面对长弈对自己的怀疑,赤厌嗤笑一声,颇为自信地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
他还是问出了自己不太明白的问题,“我想不通,尊主为何不告知那姑娘自己的身份?”
掌控魔界的至尊之人,单是说出来便觉震撼,强者自该是让姑娘一见倾心才是。
“莫不是怕把姑娘吓到?可是敢只身闯入魔界的人,又怎会被这影响?”
长弈沉吟,“那姑娘是仙鹤,自幼生长在仙门福地,接受的也是仙宗教诲,若是知道尊主为魔界之尊……”
两人对视一眼,同样想到这大概就是最为可能的原因了。
怕是尊主唯恐被玄露姑娘知道自己是混黑的?为此极力隐瞒身份……真是在玩一种很新颖的东西。
……
不久之后,玄露意料之中地看到长弈登门拜访。
看着门外的青年,她极自然地将人邀请进来,“沈宴淮出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遵循沈宴淮命令而来的长弈脚步一顿,神情顿时很不淡定。
他刚踏进门的脚又往后退了些许,“既然他不在,那在下改日再来。”
玄露闻言道:“无需麻烦,他很快便回来了,进来坐吧。”
长弈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于礼他不该与玄露共处一室,但身份上他又该听从未来魔尊夫人的命令……
长弈卡在原地,背上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湿汗,感觉就连最初魔界产生的无数动乱都没有此刻的选择棘手。
玄露没去在意长弈这幅纠结的举动,自顾自地进屋泡上一壶茶——这人向来如此,最初与沈宴淮的几次见面都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她干脆也别去打扰,省得让人更紧张。
最终,还是进来了的长弈擦了擦冷汗,拘禁地坐在凳子上,目光不住地往窗外扫视。
他十分庆幸这是个敞开的院落,否则……
“嗒。”
一盏茶被搁在桌上,长弈讶然抬头,看见玄露正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