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躯体撞击树干的声音响起,陵子游另一处肩膀也溢出同样的血红,但他像是无力反抗一般,只是垂着头颤抖。
“你做了什么!?”沈宴淮眼中凝聚起杀意,留下祸患果然是错。
“哈、哈,哈哈哈……”
这是沈宴淮才发现,陵子游的颤抖不是痛苦也不是害怕,而是笑得喘不上气,他抬起头,鲜血顺着唇角蜿蜒留下,衬得牙齿惨白。
利刃狠狠抵住陵子游的脖颈,刺破表皮很快见红,而陵子游却像什么也没感觉到,自顾自地说:“你将小九带离宗门,给了她什么?颠沛流离的生活,还是千夫所指的愤恨?你以为你对她好,事实却是让她陷入重重危机。”
沈宴淮执剑的手顿在半空。
陵子游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这是一个精致小巧的笼状法器,t金光璀璨,只是如今布满血迹。
“这是‘锁丝笼’,你或许听过它的名字,是用来拘束灵兽神魂的宝器,凡是捕入,无使用者口令不可解。”
听着这炫耀一般的介绍,沈宴淮双目赤红,手上力度又深了一分,“放她出来。”
陵子游握着锁丝笼,无动于衷,只任颈间热血流得越发汹涌。
“这东西很有意思的一点,使用者可以随意解开它,但只要使用者身死,则无解。”
他歪了歪头,满口鲜血,笑得像挑衅。
“杀了我?”
第121章 白鹤染红
死寂。
这块不知名的空间,似乎只有这个词能够形容。
无边无际的黑暗侵袭五感,过度的静谧让人烦躁不安,明明只是方寸大小的一方天地,却有着浓稠的无底深渊般的窒息。
玄露试探着摸索周围,所能触碰的只有墙壁般冷固的边界,暴力施放的灵力更是毫无反应,像是完全被吸收了。
自被关进里面已经过了不知多久,大抵也不过一盏茶、一炷香而已,但对于时间上的感知来说,已经开始觉得难熬了。
玄露倚着结界缓缓下滑,最后无力坐在地上,脑袋轻抵着侧边。
她闭上双眼,开始试着聆听外界。
不过跟她预想中一样,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在这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黑暗里待着。
玄露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陵子游手里什么时候有这种灵器了?她怎么不记得?
果然,事态多掺了一人,变化也显著了起来……
玄露再次抚上光滑冰凉的“墙壁”,要是从内破不开,那便只能从外打开了。
可外面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动静,究竟是沈宴淮没能拿到灵器,还是他也觉得棘手?……是啊,陵子游也颇善机关之术,倘若他在法器入口特意下了禁制,一时解不开也是可能的。
但是。
沈宴淮也并非一窍不通。
玄露抬头望了望没有尽头的漆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沈宴淮解不开它。
“扑哧。”
剑尖刺进皮肉的声音刺耳,陵子游脊背早已不复挺拔,身上几个血洞无比瘆人,可他偏偏像是毫无感觉,只看着沈宴淮将锁丝笼取走。
“打开它。”
小巧的灵器被紧握着,在陵子游眼底映着淡淡微光。他眯了眯眼,任凭意识变得有些涣散,“你觉得……可能吗?”
沈宴淮阴沉着脸,没有人见过他比这更加恐怖的表情。他拔出染血的剑,漠然地扫了青年一眼,冷声道:“你想死?”
外界强行用魔力或灵力破解都不可取,任凭他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也不是没有想过拼尽全力,可他不能保证这灵器能承受住他全部的力量。
万一……小鹤也随之……
他不能赌。
“咳咳……魔尊大人说笑了。”陵子游顶着剑尖,竟是调整了个姿势坐了起来,倚向身后的树干。
他重重地呼了口浊气,抬首扬起唇角,“我现在被您封住奇经八脉,算是废人一个,想死都不能呐?”
阴阳怪气。
沈宴淮听出其中不善的意味,眼底冷光乍现,却终究没再动手。没错,这人暂时不能死,即便还有别的办法,但在找到之前,用他才是最简单直接的。
“哦~估计只能咬舌自尽了吧?可是我怕疼啊~”在这种时候,陵子游又展现出他那嬉皮笑脸的本事,他往前倾了倾身,脸几乎贴着剑刃擦过,哂笑着看沈宴淮匆忙收剑。
呼吸声在静谧的深林中越发清晰,直到血液渐渐干涸。
“……你到底怎样才能把它解开?”
终于说到正题了。陵子游撑着残破的身体站起,微弯的眼里毫无笑意,“我的任务,可是引魔尊入瓮,再一网打尽啊。”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潜藏在黑暗中的魔物发出威慑的低吼,猩红的眼睛纷纷睁开,甚至有伏于秘地的魔修显露身形。杀意变得愈发浓郁,仿佛只要沈宴淮一下令,他们就会冲出来将眼前这大发狂言的人撕碎。
陵子游撑不住倒退贴到树上,扫视四下,“哈,这是打算灭口了?我——”
“好。”
“……?”陵子游脸上刹那间涌现出一丝惊疑,像是从裂缝中溢出的水,又转眼消失不见,“你说什么??”
沈宴淮目光沉如渊海,说出的话却全然与之相反。
“我说,好。”
……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短暂的休息过后,玄露继续思考起了办法。
但,脑海内明显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她。
这是灵器特有的功用,为了让拘捕在内的灵兽老老实实呆着,灵兽会被强行安抚,自然也不该有逃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