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杀猪杀惯了,一时间脑袋转不过来弯,随口道:“啥能比提条猪肉还有面子?”
赵云惜无语:“谁家送礼只送一样,有厚有薄,猪肉是厚,鸡蛋糕是薄,主要孩子爱吃。”
“嗯,白圭也爱吃。”小白圭为自己亲娘扯大旗。
刘氏擦擦手把他抱起来颠了颠,笑眯眯道:“胖了,坠手了,可见近来吃得不错。”
白圭有些害羞地捏捏自己的脸,一本正经道:“不胖,白圭不胖。”
刘氏哈哈大笑,喊小树过来,让他拿五花肉进去:“等会儿给白圭炖红烧肉吃,不胖就养胖点。”
小白圭对这样亲热的话题无从招架,求救地看向娘亲。
赵云惜装没看见。
几人一起进院子,赵云升出去看着猪肉摊,一边笑眯眯道:“昨日给你侄子送私塾去了,束脩都有二两银子,啧啧,涨价真快。”
说说笑笑地回屋,大嫂凑上来,待两人格外和善。厨房里老妈子已经开始炖肉了,能闻见喷香的味道。
赵云惜坐在院中,面前已经摆了做面脂的材料,等着她示范。
往常做惯的,她便依着步骤一一教了,赵家众人都围着学。
“这样简单?”大嫂有些懵。
反而是刘氏过来说了一嘴:“秘方秘方,难算啥啊,主要就在秘上。”
“大家手里捏着方,从来不肯往下传,就算是点豆腐,大家也就知道个点豆腐,怎么点,用什么点,你弄不明白,就永远做不出来。”刘氏冷冷地看了老大娘子一眼。
赵云峰连忙道:“不听你大嫂胡诌,我们都知道里面的道理,你心里别在意。”
张白圭睁着乌溜溜的眸子,正捧着云片糕慢慢吃着,见嘎嘎和大舅反驳,挺直的脊背就软了些许,不再戒备。
“小白圭读书读到哪了?”小树满脸艳羡问。
“在夫子那该读四书了,自己在家背了孟子、唐诗宋词也在背。”他说起读书来,双眸神光湛湛,条理清晰。
小树听不懂,神色黯然地垂眸,赵云升拍拍他的头,问:“你也想去读书?”
“可以吗?”他眼含殷切。
赵云升不说话,家里的小子都去读书了,许多活计谁来做,大人就算再能干,疲累极了时,也想有人给烧碗茶喝。
赵云惜看着小树强笑着说自己没那么想读书,转头的时候,又偷偷掉眼泪。
刘氏一拍大腿:“读!”
她接触张家多了,实在眼馋,觉得他们读书人这也会那也会。
“就算考不上童生秀才,只识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总是好的!”
刘氏比较喜欢催着孩子去读书。
赵云惜不再说话,而是轻轻哼着歌,这样掏空家底的决定,还是得自己做。
张白圭依偎在她怀里,睁着澄澈灵动的眸子,认真地观察着大家。
等商议定了,二嫂已经学会怎么熬面脂,陶醉地嗅闻着:“没糊底!好了。”
赵云惜去查看,确实好了,就冲她竖起大拇指。
“现在做,就是攒着货,等冬天拿到集市上卖。一时倒也看不见钱,但这东西,在江陵好卖,不行了,到时候我收来,放银楼里卖。”
她已经琢磨好了,不能叫家里亏本。
“要想看见现钱,还得是鸡蛋糕。”赵屠户这临着大路边,去江陵赶集啥的都会路过,回来捎一块肉,常有的事儿,人流量肯定不缺。
“小树,去把我的竹篮提来。”篮子里还有几包鸡蛋糕,还有她拿来的花露。
打开荷叶,就能闻见鸡蛋糕喷香的味道。
挨个把鸡蛋糕分给众人,几个大人就推辞,说自己不吃,留给孩子们吃。
“尝尝,这是一门生意。”在赵云惜一无所有时,刘氏帮衬她,家里的兄嫂一句话没说,她也记在心里。
几人一尝,表情如出一辙的震惊。
赵云惜满意了,笑吟吟道:“我想的是,那面脂不像吃食,把炉子往门口一架,谁都能闻见香味,南来的北往的,难免要给家里小孩带口零食……能来买肉,要么是家中来客,要么是家中富裕吃得起,和鸡蛋糕的顾客群不冲突。”
赵屠户蹲在门槛上,听了半天,算是明白意思了,他大大咧咧道:“你没钱买食材?问你娘拿钱就是,我们有这肉摊子就够了,不占你便宜,你日子也不容易。”
读书真他娘的费钱!
赵屠户想想刚给几个崽子交完束脩,他的钱袋子就下去一截,就忍不住嘴角抽抽。
刘氏却不以为意:“云娘也要读书,哪有时间做这样的苦力活?她那双手又白又嫩,是做秀才娘子的矜贵手!要握笔的!”
赵云惜着急了,她不觉得自己矜贵,就想给家里找点营生。
小白圭察觉到娘亲情绪,便挨着她,奶里奶气道:“娘亲懂得最多,她不会伤害嘎嘎和嘎公的。”
刘氏神色温和下来,摸摸乖外孙的脑袋,一拍大腿,这就决定了:“这样,我们做鸡蛋糕卖,但是抽一成的利钱给云娘,你们都是亲骨肉,可不许吃你妹妹的血汗!”
初夏时节,太阳不燥,微风轻抚,但动多了还是有些热。
大嫂和二嫂神态焦灼,生怕公婆为了疼小姑子而拒绝,听见说抽一成的利,有些不满,却没说话。
家里头还是赵屠户和刘氏做主,俩人能挣钱,有本事,晚辈还真没几个会忤逆他俩的。
赵云惜挠了挠脸颊,张鉞和她娘家都这么好,她实在太幸福了。
“五钱利吧,到底我没出力,又是亲人,当初娘帮我支应摊子,嫂子也没问我要钱,现在拿着一成利钱有点烫手,也不该收这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