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虽然属于后宫,却又靠近神武门和御花园,算得上是难得的清净之地。漱芳斋前院还有戏台子可以供她们自娱自乐,对于康熙而言,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可对于这些花期正盛的女子而言,却不亚于流放冷宫。
宜敏对此不置一词,对比前世那些被害却无处伸冤的女子而言,这些人已经足够幸运,至少她们死得明白,至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而且大多数还能安安稳稳地在宫里度过余生,毕竟没有那个嫔御会无聊到跟这些可怜的女人过不去。
至于她们的家人,若是有感情的自然会想办法关照,宜敏已经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只要有心自然过得不会差。若是运气不好家里人都是些势力的,那就安安分分领着份例过日子,但锦衣玉食是不用想了,宫里不养无用之人,宜敏能给她们最大的善意不过是最简单的衣食无忧罢了。
延禧宫,赫舍里难得仪容整齐地出来见人,接旨的时候却宛若疯癫,一把抢过圣旨撕了个粉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爱新觉罗玄烨,你好狠的心。我已经如你所愿住进了冷宫,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好歹是你的结发之妻,你居然要废了我,我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处置几个贱人罢了,你凭什么废我?”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宫人们都惊呆了,宣旨的是乾清宫总管太监梁九公,他倒是处变不惊地任由赫舍里狂呼乱叫,这延禧宫早就被重重封闭了,除了在场的本就住延禧宫的人之外,连一个外人都没有。他过来宣旨带的都是心腹之人,皇帝授意过他便宜行事,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等这一天可等了太久了,他打小就伺候康熙,对于那位主子的脾性喜好太了解了,赫舍里本来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当初受封皇后不过是仗着索尼是首辅大臣,外加太皇太后的钦点,这才有幸得了后位。
如果这位能够安安分分的当她的皇后,不要搞那么多幺蛾子,以皇上的性子终究还是会给她嫡妻应有的体面和尊重,说句实话,宫里的女人没几个不嫉妒的,皇后善妒并不算什么大错,历史上那么多皇后都善妒,也没几个因此被废啊?
追根究底不过是这位主子自视太高,竟想着把主子爷玩弄于股掌之间,不但渗透主子身边的暗卫,意图闭塞皇帝耳目,还敢在宫内置放毒物,直接危害龙体和子嗣,这桩桩件件都戳中皇上的雷区,称得上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梁九公摆了摆手,示意随行的奴才上去制住赫舍里状若疯癫的举动,将其整个人压跪在冷硬的石板上,疼得扭曲的表情让本就惨淡的容颜更加惨不忍睹。
她头上不多的贵重首饰被拔了个精光,身上仅存的那件明黄色凤袍在一群力大的婆子拉扯下四分五裂,布片被毫不留情地撕扯下来,丢弃在一旁的地面上,被纷乱的脚印践踏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
仅仅穿着一件亵衣的赫舍里在初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拼命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试图去遮掩自己裸露的肌肤,只是冰冷的现实终于让她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她如何抗拒,圣旨一下就代表她已经被废了,从此不再是大清的皇后娘娘了。
如今就连最低贱的粗使婆子都敢对她动手了,轻薄的亵衣早已被暴力撕扯成了布条一般,露出里面的肌肤和上面明显青紫斑驳的痕迹。
梁九公看到那痕迹顿时呼吸一窒,眼神瞬间就变了,转身向旁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很快这个偏殿就被清场了,所有的无关人士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下两位老嬷嬷,她们都是宫里资格极老的嬷嬷了,深晰各种宫廷秘闻。
她们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了,心中都是暗暗叫苦,都不需要仔细查看,就能断定这赫舍里身上的痕迹不简单,绝不是刚刚被奴才们弄出来的。
梁九公跟了康熙这么多年,见识过风浪无数,如今也几乎要被惊吓的背过气去,他颤抖着手指着赫舍里:“给杂家拖进去,仔细的检查,每一根毛发都要查的彻彻底底!”激动地情绪让他的声音尖利到破音,“这是……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两个嬷嬷闻言也不出声,箭步上前,一人一边拖住赫舍里就往屋里走,她们从前可是负责给选秀的秀女验身的,若非年纪大了,这肥差哪里舍得放手。如今重操旧业,自然娴熟无比,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在赫舍里的嘶声惨叫中,两人惨白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
两人对着梁九公点了点头,凑到耳边低声道:“这位已经不干净了,看那痕迹怕不是有大半年了,旧痕未去又添新迹……”里面这位的胆子怕不是比天大?都落到这步田地,还能给自己找乐子,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梁九公一阵头晕目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宣个废后的圣旨也能挖出这么个惊天秘闻,他心中悔恨交加,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为什么眼睛要这么尖,捅破了这件事对他有什么好处?
万岁爷那等尊贵傲气的人,要是知道废后竟然红杏出墙,那还不得炸了啊?何况大半年之前皇后可还没被废呢,这可是元后嫡妻,竟然给皇帝戴了顶绿油油的大帽子,这报复手段也没谁了?
梁九公钦佩得都快哭出来了,这废后赫舍里可真是个狠人啊,自己死了不要紧,还要拖着九族一同完蛋,连他这池鱼都得遭殃。试问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事情?尤其还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知道了这等丑事,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