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太皇太后已经彻底失势,皇太后又是凡事不肯出头的性子,让她白白赔出一个儿子,怎么想都不划算!再加上长子胤祺自出生起就养在自己身边,如今已经快5岁了,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淑嫔也舍不得再将他送走。
她这些年甚至庆幸自己当初的一时犹豫,否则胤祺怕是跟自己不亲了,只有真正当过额娘,才能真切体会到那种母子连心的牵绊,只要想想当儿子跟别的女人亲密无间,跟自己却形同陌路时,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嫔妾参见皇太后,恭祝太后万福金安。”郭洛罗氏直接面对皇太后自然不敢再怠慢,急忙甩帕子屈膝行礼,态度恭敬,姿势标准。丝毫不敢有一丝大意,以免被拿捏住,成为发难的借口。
“起身吧!淑嫔好兴致啊,这时候出来逛御花园?”皇太后饶有兴趣地撇了眼淑嫔的肚子,又看了看天色,家宴是酉时开始,这会天都要黑了,居然出来逛御花园,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淑嫔闻言顿时尴尬一笑,伸手扶了扶鬓发,轻声地道:“嫔妾已经在御花园逛了好一会,看来是没机会遇见皇上,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你这性子倒是直接,哀家就喜欢你这般行事不矫揉造作的样子。”皇太后一听郭洛罗氏大方地承认想要来御花园堵皇帝,忍不住失笑,心里的那点不豫瞬间烟消云散了。
淑嫔抿唇一笑,摸了摸自己尚未显怀的腹部,向来神采飞扬的面容暗淡了些许:“嫔妾自从查出有孕那日起,已经月余不曾见过皇上,便想着用这样的笨法子,希冀能让皇上想起我们母子罢了。”
皇太后面色微沉,为了封后大典,皇帝竟然足有一个月不曾入后宫,对马佳氏倒是情深义重,却不曾考虑过后宫里还有人在为他孕育子嗣吗?
只是转眼看到身旁的赛音察浑,又想到刚刚在漱芳斋的情形,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撇了郭洛罗氏的肚子一眼,淡淡地道:“皇上胸怀天下,有许多正事要做,想来等忙过这些时日,定然回去看望你们母子的。”
淑嫔神情一滞,几乎保持不住那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她飞快地抬眼看了皇太后一眼,本来正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瞥见轿子侧后方站着一人,定睛一看居然是二阿哥赛音察浑,直面他那饶有兴致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凛。
她讪讪一笑,瞬间错开了与赛音察浑对视的目光,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柔声道:“承皇太后吉言,嫔妾不敢奢望其他,只求平安诞下子嗣,皇上能不忘了嫔妾母子便知足了。”
皇太后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感觉这话与她之前的作态有些不同,却也懒得多想,淡淡地道:“若是想平安顺遂,便少来御花园这等是非之地晃荡,人多眼杂难免多事,皇后是个大气贤惠的,你只要老实安分,自然无需过多担忧。”
在对待后宫妃嫔这方面,就连皇太后都不得不佩服宜敏的心胸,不但每次选秀都是动真格的,优中选优,但凡受宠的也从不打压针对,甚至有幸怀上子嗣还会得到不少庇护,确实是一名不可多得的贤内助,尤其跟前任赫舍里氏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淑嫔面对这话只能哑口无言,只能憋屈地应声道:“嫔妾谨遵懿旨,以后定安分在永寿宫养胎。”她难道能抱怨马佳氏贤惠太过,选了那么多美女才女入宫,弄得她们这些老人很是尴尬吗?
若非郭洛罗氏是满洲老姓,家世在后宫之中尚可,又运气好早早生下了胤祺,这才提前占了个嫔位,否则按照后宫每隔几年就进新人的架势,恐怕她这会早就被皇上忘到九霄云外了。
后宫的女人要是真的安分守己,那就是真的傻了,为了皇上的宠爱,为了孩子的前程,为了家族的利益,哪个不是拼命把对手往死里踩,她要是有机会肯定也会弄死竞争对手,好让自己登上妃位。
皇太后见郭洛罗氏还算受教,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凤辇继续前行,将神色复杂的淑嫔抛在身后,对她那还没显怀的肚子一点都不感兴趣,如今皇帝子嗣不少,孩子也不想早年那么金贵了,想要凭着这个让皇帝离开新婚燕尔的皇后,着实想太多了。
赛音察浑心中对这个女人的表演没什么兴趣,如今皇太后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想要借着皇太后达成什么目的,那她可就是想错了,他对着淑嫔拱手一礼,便慢悠悠地跟着凤辇走了。
淑嫔连忙回了一礼,赛音察浑如今是嫡子的身份,她虽然是庶母,却也只是嫔位,不够格受他的礼,也许唯有登上贵妃之位,才能在嫡出的皇子阿哥面前挺直腰杆受礼吧?
郭洛罗氏看着赛音察浑挺拔的背影,扯了扯手中的丝帕,有些不确定地想着,不过皇上对大阿哥和二阿哥那不加掩饰的偏爱,这后宫的女人怕是爬得再高,恐怕也没法在他们面前得意吧?
只是想到自己的胤祺,还有太医暗示过自己怀里这胎还是个阿哥,由衷地升起一丝不甘,凭什么自己母子要永远屈居人下?难道就没有办法将那高高在上的女人拉下来吗?
郭洛罗氏目光闪烁地看着皇太后远去的凤辇,心中暗暗盘算起来,她当年怀胤祺的时候,曾经对皇太后有过将孩子送到宁寿宫养的暗示,如今自己肚子里又怀了一胎,虽然不过四个多月的光景,却也算是坐稳了胎,而且还是个阿哥,这个筹码不可谓不重。
说实话刚刚眼看着皇太后向着自己而来,她心中直打鼓,生怕皇太后旧事重提,想要收养胤祺或者打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的主意,无论失去哪个都跟剜她的心头肉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