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穗岁点了点头,透过帘子又看向了外边,外边看不出任何异常,马车还在如往常一般继续行驶。
突然,车轮声戛然而止。
苏穗岁被突然停下的马车一惊,整个人朝前扑去,好在林穆和急忙拉住了她,问道:“可有磕到哪里?”
“没有。”苏穗岁摇摇头,透过被风吹起的帘子敲见外边的场景。
马夫有些慌张,声音也微微颤动,“林将军......有人拦路......”
林穆和眉头微皱,欲将下马车。
苏穗岁一把拉住他衣袖,“敢拦宁延宫中的马车,恐怕不善,你小心些。”
林穆和挠了挠她手心,算是安慰。他跨下马车,迎面而来的是六个蒙面黑衣人,马夫明显是被吓到了,拿着缰绳的手颤颤巍巍,小声道:“将军,如何是好......”
林穆和朝后看了一眼,“嬷嬷呢?”
“玉贺嬷嬷的马车之前还跟在我们马车前面,现在......不见了。”马夫答道。
林穆和将手放到腰间,却忘了腰间的匕首并未带在身边,他沉了口气,对着黑衣人冷言道:“何人指使?”
为首的黑衣人站在前端,一双漆黑的眸子透露出杀气,声音沙哑,“你的命很值钱。”
林穆和冷冷一笑,“不如将你的买主告诉我,或许我给的更多。”
黑衣人干笑一声,“我做生意自是讲信誉的。”
林穆和笑了笑,眸子微挑,打量地看着他,“是啊,师兄一向最讲信誉。”
黑衣人抬起的手微微顿住,愣了半响才开口道:“被你认出来了。”
林穆和微微躬身,“战场上如此英勇无畏的谢小将军,何人不识?”
谢疑笑出声,像是在自嘲:“将军?我算什么将军?你倒是说笑了。”
苏穗岁在马车中听见两人的对话,有些好奇地从马车上探出了头,对上远处谢疑的冷眸。
谢疑将手中的弯刀藏在身后,“马车上是你的新妇吧?”
林穆和看了苏穗岁一眼,“是。”
谢疑将蒙面的黑布扯下,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庞,虽是常年喊打喊杀的人,面庞却十分白皙,他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罢了,不杀了,就当是送你的新婚礼。”
林穆和笑着躬身,“多谢师兄。”话落,几人便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马夫有些发愣,看上去还是惊魂未定,“将军......继续走吗?”
林穆和一脚踏上马车,“走。”
苏穗岁好奇地问道:“那是何人?你怎么认识?”
林穆和叹了口气,“你可知暨阳谢家?”
苏穗岁摇摇头,“不知。”
“我与他在练兵场相识,我们是同一个师父,他是谢家的独生子,从小跋扈惯了,后来我们一起上了战场,一起杀敌,一起喝酒。”林穆和思绪一下子飞到了多年前。
“那时候在边塞,风沙大得很,我们打完胜仗就坐在沙丘上喝酒,现在想起那酒当真难喝,苦涩的酒气夹杂着沙子几乎是难以下咽,但我们喝得依旧不亦乐乎。谢疑生得白,我们在军营都打趣他是小白脸,根本不合适上战场,就应该在家中当个纨绔公子,后来打完胜仗回宫领赏那日,却逢谢家谋害朝臣诛九族,谢疑因为军功捡回条命,从此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林穆和的脸埋在暗处,看不清表情,从他语气中却能知道满是遗憾。
“所以谢家是被陷害的吗?”苏穗岁问道。
林穆和抬起头,一抹光照在他脸上,“为何这样问?”
苏穗岁如实道:“从你的描述中,我想他一定是个英勇正义的小将军,既是这般的人,家庭自然不会太差,想必是遭人陷害。”
林穆和嘴角露出丝笑意,“不愧是岁岁,总能猜出我的心思。”
苏穗岁撇撇嘴。
“后来我也查过此事,但没有一丝线索。”
“林将军,到了。”马夫的声音缓缓传来,马车停在皇宫的侧门处。
“走吧。”林穆和对着苏穗岁轻声道,将她小心扶下马车。
侧门旁早已有了公公在等候,见了他俩来,赶紧上前跪拜,“林将军、苏小姐,请随老奴来。”
宁延宫内比上次来多了几盆菊花,黄灿灿地开在风中,看上去与宁延宫的柱子倒是十分和谐。
漆婉乙一身暗绿色华服,坐在殿中等候,见他俩无恙地走了进来,赶紧起身着急地问道:“听说你们来的路上遇上了杀手,可有事?”
林穆和躬身拜见,“回皇后,无碍。”
漆婉乙这才轻抚衣袖,缓缓坐下,“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坐吧,在我宫中不必拘束。”漆婉乙说起话来声音很温柔,娓娓道来的感觉很是舒服。
宫女从殿外走来,手中端来一碟精美点心,放在案前。漆婉乙笑着道:“这是前几日摘的莲子做成的莲子酥,你们尝尝,若是喜欢再带些回去。”
林穆和点点头,问道:“漆皇后,玉贺嬷嬷可安好?”
漆婉乙放下茶盏,“还没回宫,刚传来消息说无恙,只是遇上了些事儿被拦了路。今日之事并非巧合,恐有意为之,只是不知你们入宫的消息是何人泄密。”
苏穗岁若有所思地问道:“漆皇后,这消息是您今日才传唤的吗?”
“并不是,是昨日与陛下商议好了的。”
“太子可在场?”林穆和突然问道。
漆婉乙面露难色,摇摇头,“太子这几日不在宫中,他去清闲观为皇太后祈福。”
“祈福?”林穆和顿了顿,“皇太后的病又加重了?”
漆婉乙点点头,“自那日诗诗生辰宴后,染了风寒,加上本就有的顽疾,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了。”她朝着苏穗岁招招手,示意她上前,“你们从那些蒙面人逃出已是万幸,我和向陛下言明,严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