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还有另外一个女生,鹤月立马破门而入,就见那位女生坐在床边,正抽泣着。
“你还好吧?”
鹤月一边靠近她,一边拿出藏在袖口的桃木剑,女生不回话,就是哭。
碰巧这时,邱笙赶到,他拿着东西,气喘吁吁的看着鹤月。
“阿月,都拿来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小木桶,鹤月一边盯着哭的女生,一边伸过手。
“给我。”
邱笙照做,鹤月又喊了一声:“同学,需要帮忙吗?”
那女生还是不说话,鹤月一咬牙,就准备把这盆金水撒过去,但忽然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等一下!”
鹤月回头,就见乔乐跑过来护在女生面前,鹤月有些不明所以。
“你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吗?”
乔乐面上露出不自然的神情,怯怯的答道:“我知道。”
“你们俩个人……哦不……”鹤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吐出一句:“应该是鬼。”
“赶紧从那个女生的身上离开!”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鹤月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看过,和她同寝室的就只有一个人,便是坐在床上哭的这个女生。
而乔乐是在太阳落山后出现,才踏进这间屋子,与她同行的还有位不速之客,她怎么可能不起疑心。
只能说,她们的道行太高,掩盖了自己的那股子阴气。
但,她还是发现了。
乔乐也知道这一点,她咬了咬牙,一下就跪在鹤月跟前,把鹤月和邱笙给吓了一大跳。
“你做什么?”
“高人,你一踏进来,我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我想求你一件事成吗?”
“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鹤月想往后退几步,乔乐却一下拽住她,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继续说。
“我和小姐已经在这里游荡很久了,我求求高人,帮帮我们家小姐吧,帮她了一次心愿,我会记你一辈子的。”
原来,她们已经在这里存在了几百年,在学校没建起来之前,这里是一处古宅。
这位夜夜哭泣的女鬼,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并不是想和穷书生私奔,双双殉情而亡的小姐。
而是将军府的小姐。
第102章 小神婆(6)
将军府的小姐,名为挽意,闰年出生,是府中最小的姐儿,外人都叫她九姑娘。
与其他小姐的安分守己不同,她生性顽劣,不服管教,整日舞刀弄枪,骑一匹骏马就在京城四处撒野。
连将军都拿她无法子,顶多将她关押在阁楼之中,罚她抄女戒。
而九姑娘最喜问自己母亲一个问题。
“阿娘,为何男子能的,女子就不能?”
苏氏只是放下手中刺着的绣,浅浅一笑,伸手拂去她眉间的难过,回道:“因为女子生来不同。”
挽意至今没弄明白有何不同,她也不敢再问,只因阿娘的眼眸中会浮现出她看不真切的忧愁。
其实挽意知道,阿娘心中也藏着事,她不点破。
只是当阿娘再次拿起绣花针,眉头微蹙时,挽意便会问上一句:“阿娘,可要吃酥糖?”
“嗯……好。”
若是觉得心中苦了,便尝点甜头,天大的难都会迈过去。
这是阿娘说的。
挽意想,阿娘现在一定是感到有些苦了。
不然怎会偷偷抹泪呢?
很快,挽意到了及笄之年,父亲将她看管得越发的严,不允许她再踏出房门一步。
挽意便爱上了酒,尤其是天冷之时。无事,便坐在屋内,温上一壶酒,浅尝辄止。
心里想着: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爹为何不问我无不无趣?
挽意找不到人说,因阿娘最近染了风寒,需要静养,她不能再去叨扰她。
冥冥之中,父亲竟已给她找好了夫家,挽意也曾挣扎过,她不想嫁给未曾谋面的人。
可都无济于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出嫁之日,挽意一袭红妆,凤冠霞帔,坐上顶花轿,随着媒婆离开了自己生活许久的地方。
她再无法整日黏着阿娘,也惹不着爹生气,听不见酒馆门口的旺财叫唤了。
她孤身一人。
从此,她不叫挽意,夫家的姓,是往后所有人对她的称呼。
就和阿娘一样。
她也终于懂了阿娘的忧,阿娘的愁。
因为洒脱随性的挽意,成了那个与女人勾心斗角,擅长算计的吴氏。
“阿娘,我就要在这皆是尸首的牢笼中,过一辈子了吗?”
可惜,阿娘再不能回答她。
出嫁二年,阿娘的病恶化,面色如纸,手帕上皆是刺眼的红,就如同院内,即将衰弱逝去的君子兰。
“挽意,挽意……”
阿娘拉着她的手,一声声唤着她的名。
一向沉默寡言的阿娘,同她说了好多话。
她说,自己好想四处走一走,去看看高山,看看河川,看一看这美如画的人世间。
“挽意啊,若阿娘……若阿娘是男子便好了。”
阿娘面带着笑,声音却万分哽咽:“阿娘再不想盯着这院内的一花一草发愣了。”
挽意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看着阿娘,任由泪水打湿了衣襟。
她带不走阿娘,亦如她无法拯救自己。
阿娘死了。
挽意也成了一潭死水,任谁都无法搅动。
因和府中女人明争暗斗,她伤了身子,再无法生育,即握不了剑,也骑不了马。
更别提她一介女子又如何能上阵杀敌。
为何我不是儿郎?
挽意手里拿着把匕首,自言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