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已经几乎没有了属于Alpha的气味。
秦曜目光紧锁住Omega,舔唇,沈清崖莫名地脊骨发寒,往后缩了缩。
“…………殿下?”
台灯的微光像火焰,微微晃动,男人线条锋利冷峻的脸忽明忽暗,危险如有实质。
沈清崖彻底清醒了,如芒在背,他不知道秦曜究竟是怎么了,但直觉地感到极端不妙,干笑:“殿下,很晚了,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来睡觉?”
他拍了拍身边的床褥,动作有些许的僵硬。
“你在邀请我?”秦曜道,幽冷的语气。
“……”沈清崖的笑容快挂不住了,“我就是……叫你来睡觉。呃,硬说的话也算是在邀请你?”
太子殿下微微低头,那点微弱的光彻底从他脸上消失了,面容隐在阴暗处,沈清崖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却更明显了。
生物本能的战逃反应让他想立马冲出去。
身体刚试探性地弓起准备逃逸,太子殿下就轻轻抬手,屋内霎时流风涌动。
沈清崖感到自己的发丝被拂起,扫过脸颊,痒痒的。
他便想伸手去挠,顺便把碍事的长发理一理,却惊觉两只手都抬不起来。
流风不知何时汇聚成了强韧的气流带,不伤人,却压力巨大,如同锁链,将他的两只手牢牢扣在了床榻上,动弹不得。
Omega的瞳孔不自觉放大,又试图去动双腿,果不其然地发现,两条腿也被风链锁住了。
“殿下,你…………”
至此,即便再是迟钝,也该察觉到情况十分不妙了。
何况沈清崖也并不迟钝。
某些埋藏在心底的回忆被唤起——那也是沈清崖这辈子刚回来时对秦曜隐隐恐惧的来源。
上辈子,第三次阿蒙守卫战后的那一两年,秦曜就像变了一个人。他性格变得极端,变得偏执多疑,也变得阴暗暴戾。
他开始沉迷酒精,喝醉后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沈清崖翻些陈年的旧账,然后一言不合就滚到床上、桌上,甚至是厨房的流理台、玄关的置物架上,开启充满原始感的□□。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沈清崖光是想到秦曜的脸就头疼腰疼哪儿都疼,于是在外拖延不愿意回家,一直拖到很晚了,实在没办法,才硬着头皮回去。
但不管再晚秦曜也是不会睡的,常常是沈清崖鬼鬼祟祟地刚一推开门,就看见Alpha翘着腿坐在桌前,目色阴戾地看着他。
那些日子里,有时候两人闹得狠了,秦曜生气,沈清崖也不想配合,太子殿下就会将风凝成风链,让沈清崖衣袍鼓胀翻飞,四肢却被牢牢焊在原地,无处可去。
然后一步一步地逼近。
就如现在一样。
沈清崖上辈子Alpha的身体都挣不开秦曜的风链,这辈子更不用说,索性直接放弃了挣扎,目视着秦曜跟他之间的距离随着Alpha的步步逼近而越来越短。
Alpha走到了床前,双手撑在床沿,手臂上突出的青筋似乎暗示着,这手臂的主人身体内蕴含着无限的、澎湃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掐死所有忤逆这股力量的人。
沈清崖艰涩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隐隐猜到大致发生了什么——这不应该是秦曜对待米兰·休汀的态度。
这是秦曜对待他上辈子的学长、情人、仇敌——沈元帅的态度。
“我……你……——”嘴唇微张,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这一刀终究是要砍下来了么?
又一缕游风打着卷流过,轻抚上沈清崖的脸颊,擦过他的颈项,在屋中游弋一圈,最后游到台灯前。电流滋滋,然后“啪”的一声,灯灭。
屋内终于沉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唯余二人的呼吸。
一个紧张,一个粗重。
第59章 八年后的我们
“殿下…………”
纸是不可能包得住火的。很简单的道理, 沈清崖一直都清楚。
只要他还好好活着,没有复活即暴死,那么他的身份迟早都是回曝露的——更何况他还打算进军部、上前线,那他就更没法避过秦曜这个人。
那个莫名其妙存在的系统只不过是加速推动了这件事罢了。
眼下看样子是纸破了, 火着了。
经过最初的慌乱后, 心情却又奇异地随着熄灭的灯光平静下来。
沈清崖透过面前的一片黢黑“凝望”Alpha, 彼此都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和神情,但能捕捉到对方的呼吸。
愤怒的、焦灼的、暴戾的……却又如同困兽般的、躁动不安的呼吸。
沈清崖无声地叹息。
黑暗中,人的感官更敏锐。
沈清崖听到床单窸窸窣窣的声音,无限放大, 如在耳畔;感受到对面灼热的呼吸在逼近;又闻到了仿佛忽然在鼻尖炸裂一般的、铺天盖地而来的沙利叶花香。
他从未闻到过这样浓烈的沙利叶花香,即便是阳光下铺陈万里的沙利叶花海, 即便是密室内最为浓郁的熏香,都不会有这样让人晕眩的芳香。
对,晕眩。
上辈子两人都是Alpha, 情事激烈时被彼此的信息素气味环绕, 那气味在沈清崖看来也不过是更自然更清新……更具有攻击性一些的香薰罢了。
如今则全然不同, Alpha信息素的攻击性无孔不入, 侵入他的皮肤、侵入他的大脑……也侵入他后颈的腺体, 酸胀。
沈清崖开始晕晕乎乎——他被Alpha的信息素唤起了。
现在即便是没有风链的存在, 以他虚软的身体也再难站起身。
金发的Omega调动起所有还没被信息素的力量冲晕的脑细胞, 思考生理课本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