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一个叫人窒息的假设呢。
容迟脸上挂着假笑,这让从入场开始就将注意力隐隐放在了他和离镜身上的离情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七王爷是个傻子,这是京中位高权重之人心知肚明的既定事实,可对方的笑容,似乎与傻子并不相符。
离情会关注离镜和容迟,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因为,若是没有离镜新婚当天那一番胡搅蛮缠的相救,嫁到王府的人便成了自己。
对于险些成了自己夫君的人,哪怕离情对傻子并无恶意,可到底还是带了几分好奇。
除了几分好奇外,还有说不清道部门的复杂心绪。
太子容衍是个很好的人,芝兰玉树,端方君子。
太子越好,离情心里就越不是滋味,离镜本会取代自己的地位成为太子妃,小许氏的谋划十分成功,却毁在了自己女儿手里。
离镜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明明,这世间的女儿家,不可能会有人心甘情愿嫁给一个傻子的。
她本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事是小许氏做的,计策是小许氏定的,一切都是小许氏谋划的,她毫不知情,即便发现了些许不对,抱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也大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不少吗?
可她没有,不但没有,她还亲自下场,救出了当时已经绝望的自己。
事情没过去几天,那时候的绝望仿佛还残留于自己心神之中。
离情不想知道自己对这个妹妹究竟带了什么样的心思,她就是,总是会不可避免地想道一点,若是离镜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救出自己这个姐姐吗?
如同小许氏所说,她便是嫁给了七王爷,除了夫君是个傻子外,其实也不算亏待了她。
离镜也会这么想么?
面对一个傻子夫君,面对京中贵女们的嘲笑和风言风语,她又是何种想法呢?
心绪复杂之下,离情不免对离镜和容迟抱了十二万分的关注。
这关注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容衍将视线投注到容迟那边,被那对男女登对的好相貌恍了下神,可也仅此而已了。
那是妻子的妹妹,妻子对其颇多关注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可太子却直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没有深思,敛下眉目不发一言,即便皇帝对自己不假辞色也不骄不躁,似是半点不担心皇帝如果对自己这个储君不满,自己会落得何等下场般。
太子夫妻俩的视线离镜察觉到了,她不怎么感兴趣,注定当不了九五之尊,那还废那个心神干什么?
有那时间不如多看看美人。
还别说,这京城似乎水土不错,大臣携带的家眷们没一个是丑的,那些大臣们也个个生着一副看得过眼的相貌。
离镜恍然了一下,很快就想通了缘由。
古代当官,首当其冲就有一个容的标准死死卡在那儿,长得丑的人,或许会被收为幕僚门客,但是当官是不可能的,容这一关就会刷下去。
能被破例的或许有,可那又不是大白菜,至少,本朝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能被破例的人才。
除了大臣和大臣携带的家眷们,剩下的就是皇帝的后宫,一个个的,花枝招展,皇帝都是当孙子的人了,宫里却还有着这么多年纪轻轻充满了青春活泼的气息的美人小姑娘们。
当皇帝也就这么一个好处了。
虽说当年离镜并没有达成后宫佳丽三千这个成就,这一点显然相当之遗憾,可这并不妨碍离镜对皇帝发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仅仅只是一眼,容迟注意到了,然后脸色就有点儿黑。
本来下意识为离镜送去的新鲜果脯这类能吃的小吃食的动作停下。
没了吃的,离镜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容迟。
她的眼神丝毫没有自己有得罪容迟的意思,容迟气急,想到今夜凌晨过后自己暂时得下线,又忍住了心里的火,只是投喂的动作有点儿不情不愿的。
离镜白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道:“不想投喂就别投喂了,这么不情不愿的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容迟垂眼,同样压低了声音:“你本就在欺负我。”
离镜噎住。
她有吗?
她没有。
她当然没有。
离镜捡回了理直气壮,瞪了容迟一眼。
容迟笑笑,心情变好,给离镜倒了一杯果酒。
宫中有个大厨,酿造的果子酒是京中贵女们不惜耗尽千金也要追捧的圣物,据说不但滋味绝佳,还能美容养颜,是宫中贵人们每日必不可少的饮品。
别说宫外了,就是宫里,够格每日享用的人都只是一巴掌就能数得过来的少数人。
以容迟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也是能够享用的,只是,果子酒爱的人大多是女性,容迟府中原本没有女主人,容迟自己又不喜欢酒,皇帝也就没有想过这一点。
所以,沾着这次皇帝要见容迟,于是举办的宫宴的光,离镜这才喝到了果子酒。
才入口,离镜就眯起了眼睛。
那边暗中观察的二皇子立马记在了心里,朝一旁的心腹吩咐了一番。
心腹虽然觉得二皇子这吩咐奇奇怪怪没有脑袋,可到底还是按照二皇子所说将事情办妥了。
事后,心腹琢磨着二皇子这么做的用意,然后恍然大悟。
他悟了,二殿下这是想将七王妃拉拢到咱们这个阵营啊,也是,七王爷是傻的,不懂得为自己谋划将来。
太子是嫡出,从小就被封为了储君,可皇帝对皇后没有感情,仅剩了表面情谊,随着太子成年,皇帝对太子不满的情绪都表现在了明面上,动辄便是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