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满意淡淡地开口。
温言摇头,摇完头意识到谢满意并未睁开眼睛,于是莫名其妙有点儿吃味,话里也就带上了些许醋意:“哪有那么多贪官污吏让我去遇,真有那么多,那父皇这个皇帝可当得一点都不称职。”
温言大咧咧的话语,听得青嬷嬷心脏一抽,忙看向一旁的皇后娘娘。
谢满意面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睁开了眼睛,诧异地看了一眼温言,似是在疑惑他话里怎么隐含着一股醋味。
要说谢满意为什么对醋味这么敏感,这得提一提某位陈年醋缸。
早年吃全天下人的醋,后来吃弟弟的醋,吃儿子的醋,吃宫人的醋,甚至吃一只狗、一棵树、一朵花、一床被子的醋。
总之,就没有这位陈年醋缸不能吃的醋。
多年熏陶之下,谢满意很难不对醋味敏锐。
温言也察觉到了自己口里那些微的酸意,忙岔开话题,想着来都来了,于是将自己随身携带着的画卷打开,画里,是一名探出了半个脑袋的少女,少女眼睛弯成了月牙,见到她的笑,不由得让人也跟着轻快松活了几分。
作画的人似乎画得十分匆忙,只勾勒出了少女,其余事物一应不曾勾勒,然而即便如此,这幅画作也丝毫不显得单调,反而叫人见之心喜。
谢满意往一旁瞧了一眼,这一瞧,便顿在了那儿。
许久,谢满意才开口,声音干涩嘶哑:“她在何处?”
“……”
温言语塞,他进宫完全是一时冲动,本来都后悔了的,现下谢满意这么一问,他才发现,他单知道那姑娘是和齐白一道的,可对方是谁,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这些年过得如何,如今在何处下榻,他根本一无所知。
看出了温言沉默背后的意味,谢满意闭了闭眼,平复下自己翻涌的心绪,伸出手,由一旁的青嬷嬷搀扶着起身:“吩咐下去,本宫要出宫一趟。”
“是,娘娘。”
温言:“去哪?”
谢满意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味让温言感觉自己宛如一个傻子。
“我与你父亲,一文一武,可你竟是一个都不曾沾边,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像了谁。”
温柔的女声如此说道。
温言一时没转过弯来,跟在谢满意身后,抽空拉了青嬷嬷问:“我娘那话什么意思?”
青嬷嬷一脸虽然你是智障,可谁让你是自家小姐的骨血呢的宽容慈祥表情:“娘娘的意思是,您文不成武不就,不像娘娘,也不像陛下。”
温言:……
温言如遭雷击。
他有那么差吗?
他可是师从天下第一剑聂小云的哎,京中谁不是夸赞他勇武无双,一身武艺简直天上有地上无的?
一定是母亲爱之深责之切,这才如此看待自己,一定是的!
温言心理极其强大,自我调节能力更是叫人拍案叫绝,这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理,重新挂上积极阳光的笑容,跟在自己母亲身后。
这时候的温言倒是不想着万一自己搞错了,让谢满意又一次空欢喜怎么办了。
在温言看来,他只是将自己见到的少女模样画了下来,而后呈给母亲看,母亲看完后便大受震撼,急着要出宫,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母亲和妹妹母子连心,有着他不知道的隐秘联系,仅凭一张画像,母亲就能够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小妹。
虽然认出小妹的是母亲,可提供画像的是自己,自己的丹青,还是一如既往的妙啊!
温言面上带着笑,看起来颇有点儿春风得意的模样。
谢满意斜了他一眼,忽然出声:“停车。”
车夫闻言,连忙促使马儿停下来,马车尚未停稳,车内猛地飞出一个不明物体,车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没将马车停稳,导致马车上的贵人飞出去了。
等他定睛一看,已经落在了地上的不明物体嘴里发出委屈的声音:“母……母亲,您好好的踹我干嘛?”
“脚滑。”
谢满意回道。
温言嚷嚷:“我不信,您肯定是故意的。”
“走吧。”
谢满意不再搭理他,而是吩咐车夫继续行程。
温言还想嘟囔几句,忽然瞧见马车开始动了,连忙起身:“母亲,我还没有上车呢,等等我啊。”
谁知道,他不说还好,一说,马车反而动得更快了,几乎是风驰电掣,眨眼间就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温言:……
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不是一起去接妹妹吗?
他可是大功臣,难道就不配替代父皇陪着母后一道接自己亲爱的小妹?
好气啊!
气归气,他换了代步工具,改坐马车为骑马,追着前方的马车走。
“那位离姑娘究竟是谁?怎么一副主人家的模样颐气指使的?”
齐府后院,几个小丫鬟聚在一处,手里拿着绣活,一边做活一边闲聊,这会府里的主子舟车劳顿,正在休息,她们不是那等有头有脸的大丫鬟,能等候在外随时听候主子吩咐。
几人压根没什么资格在主子面前露脸,是以,做活的时候就爱聚在一处,叽叽喳喳聊些八卦。
齐府刚刚置办齐全没多少时日。
齐大人是寒门子弟,齐大人的亲人远在北郡,这齐府,还是被委以重任,外派到承德郡的齐大人派人回来紧急置办的。
府里的丫鬟小厮,全是才进府的,都是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下人。
他们人到了齐府,见到却一直只有管家,过了大半个月,这才见到了正儿八经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