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谢满意无奈地笑了笑,在睡着了的离镜发顶轻吻,“睡吧,往后余生,有爹爹和娘亲呢,小阿离只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就好了。”
哪怕是做出了令人诟病,为人不齿,或是大逆不道之事,别怕,有他们在呢。
要是让离镜知道谢满意的想法,大概会感觉,在这样无条件溺爱和纵容之下,她不长歪说明她的身正影子也正,这恰好说明,她是如何的光明伟大正义。
她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是正道照在大地上的那一道光啊!
总之,离镜马上就要大婚了,为此,不曾在京城的几位皇子都被传召了回来。
包括那位传闻中的国师,国师看起来比自己亲爹斯文俊秀太多了,当然,她不是说温乐源长得丑。
实在是,这两人站在一起,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一个是兽人部落的族长,部落的第一勇士,一个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看就是才高八斗肚子里装满了学问的俊秀后生仔。
二者之间画风差距过大,叫人见到两兄弟的时候,忍不住就会想,这真的是亲兄弟?
事实是,这当然的的确确就是亲兄弟。
从这位二叔拍着自己的肩膀问自己,需不需要他拿师傅的名义和孝道去压迫无归,好叫无归彻底对她归心、认命的时候,离镜就明白,这家子人,大概都是土匪,道德?
啊,抱歉,只要他们没有道德,道德就无法绑架他们。
当然 这种行为很不好,好孩子千万不要学哦。
可怜的小尘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变成这样了还遇到了这样的师傅。
好惨啊!
换上大婚礼服,戴上繁杂但很重的头饰之前,离镜登登登地跑到一旁去看了无归。
无归被迫换下那身据说从他被自己师傅收入门中开始,就一直没有换过颜色的灰色道袍。
穿上黑红为主的大婚礼服,厚重浓烈的颜色竟然没将他压得完全没眼看,相反,这般厚重浓烈的色彩碰撞,反而更加完美地凸显了他的气质,叫人忽略了他其貌不扬的长相,骤然发觉,这个人气质竟然如此之好。
在气质的映衬下,道号无归的齐白,与离镜站在一处,竟然没有出现太大的违和,反而蛮合适蛮相配的。
这叫想看笑话的人大失所望,也让一直鸡蛋里挑骨头的温乐源对其稍稍少了那么一点点的恶感。
当然,这少掉的一点点恶感,丝毫影响不了大局,温乐源还是看这家伙不顺眼,要不是不愿意和女儿唱反调让女儿失望,他怎么可能同意这么仓促就把女儿嫁出去。
大婚之日,由于离镜是公主,而且是被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佬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因此,婚礼流程与大部分婚礼并不相同,比如,没人敢闹她的洞房。
也没人敢灌驸马吃酒,不是年轻人过于守礼沉闷,而是,上座本该早早离席的帝后二人就坐在那儿,尤其是万永大帝,睁着一双让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的虎目,虎虎生威地盯着下方宾客。
说他时刻会张开血盆大口生吃小孩也不会没人信,总之,就是一个字,凶神恶煞。
被这么盯着,谁敢上前?
怕不是头铁。
真正头铁的,在刚刚开国那会都死得差不多了,现在留下的,全都是假头铁。
离镜大婚之礼一完成,离镜就感觉自己身上似乎有种如影随形如付骨之蛆的无形恶意瞬间消散一空。
恶意消散一空,让她瞬间整个人都变得松快起来。
松快起来的离镜把宫人全都支使出去,自行掀开了头上的盖头,翘着腿,往桌上拿了点心,小口小口地吃着,一边吃一边哼着小曲。
门外传来脚步声,离镜嘴里的小曲戛然而止,忙规规矩矩地坐直了身子,将盖头随便往头上一盖,霎时变成了好一个温婉端庄的新娘。
温婉端庄的新娘听到了开门声,也听到了宫人的行礼声,更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可关上门之后,屋里就没声了。
离镜凝神屏息竖着耳朵听了会,屋内安静得只听得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端坐了那么数十秒之后,离镜掀开盖头,正好对上一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睛。
是变成小尘埃的齐白没错。
哇,这个男人长着其貌不扬的脸,站在阴影处,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好一个变态杀人犯和无辜新婚美少女的奇诡画面啊!
离镜窒了一瞬,恢复平静后没所谓地将盖头随意一扔,叹口气自行解下头上的各类珠环玉翠,叫来宫人净了面,脱下繁复的大婚礼服,而后平静地躺在了喜床上,安稳地陷入睡眠之中。
将公主和驸马二人相处画面看在眼中的宫人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颇为怪异。
公主之前不是很喜欢驸马的吗?
强扭的瓜果然不甜,看看驸马这张面无表情的脸,这哪是新婚大喜之日,这是丧父丧母的大丧吧?
可怜公主,分明有着那么一张貌美如花的脸,分明就是天上来的小仙女,为人亲和有趣,和她在一块就连空气都变得快活了几分,可偏偏就喜欢上了驸马这种不爱她的男人。
但是她们似乎也没法说驸马的不是,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公主剃头担子一头热。
是公主一厢情愿,枉顾驸马意愿,驸马先前还是将身心都献给了道家的出家人。
只能说,是他们有缘无分啊。
宫人们纷纷叹息。
被叹息的可怜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反而睡得比谁都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