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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之婳(34)

云澜打算先拖着,找机会将自己的军职提一提,然后争取外放。

不管去哪个都护府都行,总比天天留在京城荒废时光要强。

今日他去衙门应卯,恰好没到他轮值之日,云澜晃悠了一会,搞定了些许文书公务,就施施然地下班了。

下班时他想起三叔家的堂妹爱吃山果记的豌豆黄,就过来买了两盒。

结果他还没进去,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山果记前,随即一个衣着不俗的女郎下了马车。

云澜本以为那女郎就是主人家,没想到女郎居然转身挑帘子,她竟是婢子?

云澜在京城也居住了三年,多少了解了京城的风气,那婢子衣着可比得上一般官宦人家的女郎了,这还只是婢子?那这婢子的主人又是何身份?

云澜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仔细观察。

随即帘子掀开,一个翠绿色的身影宛若一抹碧水,倏尔闪现,云澜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

等他再定睛一瞧,这才看出那根本就是一位身姿轻灵优美的女郎!

女郎一身青翠,腰间缠着素色腰带,看穿着甚至比她身边的婢子朴素简单,女郎一头黑色长发披肩,没带帷帽,露出了秀美的侧脸。

从云澜的角度只能看到女郎发顶的金绿细绳。

那细绳扎成活络的蝴蝶状,绳子的尾部缀着花绳结,虽然简单,却透着一丝灵动和纯朴。

就在此时,那女郎伸手握住婢子的手,身形正好转过来,她笑靥如花,一双黑色的眸子里全是荡漾开来的笑意。

这一刻,恍惚有日光落下,金色细碎的光彩落入她的眼眸中,并随着她烂漫柔和的笑容,化为难以忘怀的初见,深深刻印在云澜的心中。

云澜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被爱马狠狠踹了一脚。

当女郎看过来时,云澜的脑袋更是一热,什么都忘记了。

直到女郎走进店铺,半晌,云深才回神,脸腾的红了,也不知道是心热,还是日头太热。

他有些懊恼,他刚才僵着脸是不是吓住那女郎了?

哎,就是不知道她是哪家女郎。

看她打扮虽然朴素,可是婢子衣着贵重,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女郎吧?

可是当云澜的目光再度落到车厢上时,他的脸色却又刷的白了。

那种规制和那个小小的红缨图案,是镇国公谢家的标志。

而自己的曾祖父,过去的韩国公就是被镇国公亲手杀死的。

云澜慢慢低下了头,他木着脸,转身离开了。

☆、第30章 女肖父

谢宁提着糕点入宫, 她去的很是时候,荣华公主正在学习做面点。

要说身为公主殿下,荣华公主不需要亲自动手。

不过卢沫儿是个很随意的人,她要来了面点后就亲自动手和面了,看着软软的面团在卢沫儿手上捏扁揉圆,荣华公主心生好奇,就洗了洗手, 也试了起来。

这也就是在宫里,且上面没有皇后盯着。

若是卢沫儿自己在家,可不敢这样揉面玩。

荣华公主学的很认真,捏出的小兔子看着生动可爱, 就是她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面灰。

正让谢宁看个正着。

看着一项注重仪表的荣华公主脸蛋上多了一团面,谢宁不可避免地大笑起来。

荣华公主恼怒地瞪了谢宁一眼, 转身回去换衣服了。

卢沫儿倒是好奇地看着面前穿着朴素到不像是入宫的女郎,主动上前攀谈起来。

谢宁笑的喘不上气, 她磕磕巴巴地和卢沫儿见礼后,总算是缓过神了。

几个宫女默不作声地过来,将一片狼藉的小几收拾干净, 荣华公主也净面回来了。

她没好气地说:“你来的倒是正好, 今日我和沫儿糟蹋的面点全都包给你了, 你可要吃完!”

谢宁笑眯眯地说:“您放心, 只要是您做的, 我绝不剩。”

荣华公主哼了一声, 对上谢宁笑眯眯的样子, 又泄气了,她挑眉:“我做的冰糖雪梨如何?”

谢宁满口道:“只要是您做的,那味道必然极好。”

她将自己带来的回礼放在荣华公主面前:“我给您带了山果记的糕点,要尝尝吗?”

荣华公主听了心里开心,放过了谢宁。

于是三个女郎就离开暖阁,去了抱夏的花厅,一边欣赏四周绽放的月季,一边闲聊起来。

卢沫儿明显是吃遍京城大街小巷的老餮,以山果记为话题,她历数京城诸多糕点果铺,一家一家的点评过来,听的很少出宫的荣华公主以及刚回京城的土包子谢宁一愣一愣的。

等卢沫儿回过神,才发现公主和谢家大娘子都歪着头看自己。

卢沫儿顿觉尴尬,她是不是说太多了?

慌乱之下,卢沫儿连忙说:“啊呀,光听我说了,吃糕点啊。”

说着,她伸手去那小盘子里的糕点。

然后卢沫儿就愣住了。

盘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了= =

荣华公主看出了卢沫儿的惊讶,她淡定地说:“阿宁胃口一向很好。”

卢沫儿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宁,要知道谢宁带来了三大盒,除了一盒没打开以外,另外两盒一共有十几块呢!

谢宁微笑脸,她说:“习武之人,吃的多,没办法。”

“…………”卢沫儿无语地指着谢宁的嘴角:“这里有点渣。”

谢宁眨眨眼,若无其事地从袖子里扯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角。

她笑着说:“多谢提醒。”

“噗。”卢沫儿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她笑出声后就连声道歉,表示绝对没有笑话的意思。

谢宁摆摆手,并不在意。

卢沫儿冰雪聪明,她看了看微笑着的谢宁,又看了看一脸无语的荣华公主,心下微叹,面上却说:“谢姐姐胃口好,我却是不行的,前些日子还因积食闹肚子疼,如今可不敢多吃了。”

说完她就对荣华公主说:“公主,我想去园子里走走好消食,您呢?”

荣华公主笑着说:“那就让如意陪着你去吧。”

看着卢沫儿跟着如意离开,谢宁收回了视线。

她笑着对荣华公主说:“卢大娘子的脾气似乎还不错。”

谢宁作为荣华公主早年的伴读之一,由于出身的原因,颇受其他勋贵嫡女的歧视。

不过自从她将那些勋贵嫡女的兄长弟弟们暴揍了n顿后,那些将门女郎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至于世家女郎和书香门第家的女儿,谢宁倒是没怎么接触过。

卢大娘子算是第一位。

荣华公主放松身体,靠在身后柔软的垫子上。

她漫不经心地说:“脾气再好,也姓卢。”

谢宁怔了怔,她仔细看荣华公主的神情。

她看的如此专注认真,闹的荣华公主满头雾水:“……怎么了?”

谢宁笑起来,眉眼弯弯:“只是觉得殿下不愧是太子的嫡亲妹妹。”

她说:“在北地时,代王为小儿子求取了代州张家的嫡女,那时太子还在边军,听说此事后,也是这么说的。”

荣华公主沉默不语,半晌才轻声说:“阿兄不容易。”

她以前从未将目光落在臣下身上,臣子就是臣子,她为皇室公主,臣子自当遵从她的意愿。

然而她的父皇和兄长不约而同地将她以为的一切都撕开,露出了赤\裸1裸的厉害关系。

想到这里,荣华公主打起精神:“最近朝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谢宁挑眉:“您不知道吗?”

荣华公主自嘲道:“我只是给父皇送膳食时,发现父皇脾气不好,再多的……谁会告诉我?”

谢宁惊讶地说:“太子也没和您说?”

荣华公主瞥了谢宁一眼:“你不知道你爹干了什么?”

谢宁更惊讶了:“啊?”

她的爹又干了啥?

要说在某些时候,镇国公还是挺靠谱的。

他之前被重景帝打出御书房,随口对蔡太监出了个祭天祈雨的破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