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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之婳(36)

她笑着说:“我正打算找个时间和他们聚一聚,您若想知道什么,我倒是可以趁机问问。”

荣华公主闻言露出笑容,她压低声音说:“我想亲自见一见你那些朋友,可以吗?”

谢宁惊讶地看着荣华公主。

或者说今日荣华公主给她带来了太多的惊讶。

谢宁委婉地说:“……公主,他们要是喝多了,言行粗鄙,恐会冒犯您。”

荣华公主很坚持:“我可以隐藏在屏风后面。”

谢宁摇头:“那也不行,会被他们发现的。”顿了顿,她补充道:“别看勋贵子弟似乎没什么名气,也不冒头,言行无忌,可那些家伙多少还是有些真功夫的,您是藏不住的。”

她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荣华公主:“殿下,您这是……”

荣华公主抿唇,她别过脸,小声说:“父皇似乎想在勋贵里为我选驸马。”

谢宁哑然,她下意识地站在荣华公主的角度来看当年那些小伙伴……

她很实在地说:“殿下,不管谁成为驸马,都会被太子殿下打爆的。”

别小看太子殿下啊!

人家也是有功夫的!人家也在边疆横刀立马呢!

荣华公主自豪地说:“太子阿兄最厉害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同时咳嗽起来。

不管太子厉不厉害,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荣华公主的婚事。

谢宁低声问:“陛下已经圈人选了吗?”

荣华公主摇头:“只说要在勋贵里选。”

谢宁踟蹰了一会,她一咬牙:“您若真想见他们,也不是没法子。”

荣华公主说:“我可不要面上光亮,里子全是烂泥的家伙。”

谢宁明白:“您若是表明身份,那些家伙肯定全都人模狗样的,想要见真章,还得用点手段。”

她凑到荣华公主耳边,嘀嘀咕咕了一会,荣华公主听后表情越来越有趣,最后她想了一番,认真点头:“没问题!正好几件事凑一起。”

计议已定,荣华公主很是开心,谢宁又坐了一会,就告退了。

荣华公主琢磨着怎么问太皇太后要铺子和人手,也没多留谢宁,惯例赐了一些东西,就让如意送谢宁离开了。

出宫后,看天色已经是傍晚,谢宁长出一口气,她回府梳洗一番,换了一身衣服,就听辰叔过来说,镇国公回府了。

镇国公这几日天天在大理寺看卷宗,看的他两眼昏花脑子发木,今日索性和大理寺卿刘桐告假,说身体不适,直接跑了。

刘桐也没在意,谁都知道镇国公来审案就是个笑话,只要镇国公不徇私枉法不故意帮忙明远侯做伪证,刘桐就打算暂时供着这尊大佛了。

结果镇国公也很心大,他说身体不适,结果出了大理寺的大门,就去酒楼和老伙计们吃酒了。

从上午一直吃到现在,喝下去的酒都以缸计算。

谢宁看着自家三天两头醉醺醺的父亲,一脸无奈。

她从随行的小厮那问出情况,得知今日去吃酒的老勋贵们没一个是竖着走出酒楼的,忍不住啼笑皆非。

她扶着自家父亲回到卧房,很快刘公公就派人伺候着镇国公去梳洗。

镇国公人高马大,就算进了浴桶,也没人能将他扶出来,最终谢宁让刘公公和辰叔硬灌了镇国公好几碗醒酒汤,总算让镇国公稍微清醒了一些。

这厮自己爬出了浴桶。

换了干净的衣裳,镇国公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坐在软塌上,还让辰叔去厨房端了一碗酸汤面。

他一边吃着酸汤面,一边和谢宁聊天。

谢宁首先说了早上去找李静仁的父亲,结果遇到了明远侯的事。

谢宁细声细气地说:“看明远侯的态度和老汉的表情,估计明远侯已经摆平了张老汉,恐怕这案子要被翻了,您在大理寺那有看到什么消息吗?”

“谁给你说他摆平那老头了?他还用得着摆平吗?”镇国公吸溜着汤面,没好气地说:“小孩子家家的别乱想,你这么想赵屠夫,他会伤心的。”

谢宁:“………………”

镇国公抱着碗咕嘟咕嘟喝酸汤,他放下碗,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御状这事其实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你今天不是进宫了吗?已经将康家姑娘的事告诉公主了吧?”

谢宁:???

这不是刚开始吗?怎么就叫处理的差不多了?

谢宁干巴巴地说:“说了,公主同意了。”顿了顿,她又道:“对了,公主说,陛下似乎有意在勋贵中为她选驸马,所以想提前了解一下勋贵子弟。”

镇国公不以为意:“早着呢,荣华公主才十五,就算订婚了也能分嘛。”

下一秒,镇国公从怀里摸了一个册子:“拿去,昨夜库房里刚到了几个箱子,里面都是南边送来的首饰,你去翻翻,回头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去串门,省的天天都说我养的是小子不是丫头。”

谢宁忙不迭接过册子,她茫然脸:“父亲,南边的线路还留着合适吗?不是说陛下要整顿走私……”

镇国公没好气地说:“南边的线路有陛下的份子,真要禁了,他自己就吃不到新鲜的瓜果了。”

谢宁:“………………”

☆、第32章 阴差阳错

谢宁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

你看吧, 荣华公主都知道拉着她搞走私,那荣华公主的爹, 当年的太子殿下, 如今的重景帝陛下怎么可能不知道搞走私呢?

同步思考一下,荣华公主找自己,那重景帝会找谁?

当然是自己的爹,镇国公啊!!

自家的海货铺子其实挂着内务府采买的名头,也就是一件顺利成章的事了啊!

谢宁有气无力地说:“那陛下还说要整顿走私……”

镇国公嘿了一声, 他耐心地说:“傻丫头,走私这种东西, 咱们自己搞,这叫撬国家的墙角,是以权谋私。”

“但是皇帝搞这个, 叫扩大经营生产, 开发经济新增长项目,为国家发展寻找新的突破点,懂吗?”

谢宁目瞪口呆,随即哑口无言。

镇国公看着有些懵逼的谢宁, 他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丫头, 朝堂和战场是一样的,平日巡边同样枯燥,朝堂上的博弈也需要耐性。”

“边军走私这件事, 归根结底在于陛下对边军的控制力度, 在于皇室想要收回边军都督的军权。”

“其实这和皇帝与宰相争夺朝政处置权一个道理,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也没那么复杂。”

镇国公打了个饱嗝:“朝中重臣有对陛下诏令的封奏权,边军都督自然也有对战事的临机处置权,皇帝陛下拥有对众生的生杀夺于权,诸多权利都是互相制衡的。”

“咱们这位陛下不是昏君,他不会脑子进水发昏,突然下旨将看不惯的人全砍了,相反,陛下是个英明睿智的人,他看得很明白,心里也太清楚,所以大家才会互相角力。”

镇国公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权利角逐这种游戏,有时候也挺好玩的。”

谢宁听后若有所思,她觉得自己懂了,但又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你要学会同时思考琢磨几件事,然后从中选择利益最大化的道路和方法。”

镇国公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你要是想不通,就先别想,反正还有我呢。”

谢宁听后沉默良久,才长出一口气。

“我知道了,是我看不明白很多事,所以才会庸人自扰。”

她看向镇国公:“父亲,您现在是在大理寺那边当差吗?”

镇国公神色恹恹地说:“陛下让我去审案,犯人都没押解过来,我自然没什么事咯,刘桐说趁着案犯还没过来,塞给我了几本大楚律,让我先读着。”

谢宁:“……………………”

她由衷给自家父亲点蜡。

“我一把年纪了还要去看什么大楚律?军中律令我倒是很清楚,然而并没什么用。”

镇国公有气无力地说:“陛下这些天一直病着,我也不好去找陛下说自己不想在大理寺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