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拱手道:“将军放心,这位姑娘应是骑马磨破了皮,无大事,我开一些治愈外伤的药膏,涂抹几天就好了。”
郎中说完,裴管家就送他出府了。
屋子里又剩下庄雨眠和裴颂安两个人,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庄雨眠满腹委屈,然经过了将近一天一夜,她的理智稍微回笼,忽然意识到裴颂安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没有任何立场要求裴颂安向她解释,只得沉默不语。
裴颂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便说:“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庄雨眠继续不作声。
夜已深,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庄雨眠早就疲惫不堪了,一直支撑着她的,是那股发泄不出去的郁气,只是身体太累了,所以她支撑不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睡梦中,好似有丫鬟叫她起来擦药,只是她太累了,让丫鬟待会再叫她。
裴颂安从听雨轩回到了他的书房——萧闲堂。他随手取了一本书准备看下去,然而看了好一会儿,他一个字没看下去。
索性放下书本,拿着剑到院子里去练剑。
月光皎洁,剑光如织,交相辉映,煞是好看。只是舞剑的人步伐稍显浮躁,好似有什么烦心事。
他的剑越舞越快,舞到最后只剩下剑的残影,院中的树叶纷纷落下。
裴管家来的时候,就看到裴颂安在疯狂地练剑,他的眉毛不禁皱了起来,公子的剑风不似平日里那么丝滑,招式变换之间似有一丝阻力,让人不由地有些担心。
等了半天,裴颂安终于停了下来,他练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裴管家问道:“公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裴颂安道:“没有。”
“公子平日的剑风稳而有力,今日却多有滞缓。公子的心事是和庄姑娘有关吗?”
裴颂安被猜出了心事,也就不隐瞒了,他问道:“裴叔,你说女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呢?我隐瞒受伤的事情也是逼不得已,她为什么那么生气呢?”
裴管家很开心,他家公子这么问,至少是对庄姑娘有意了。
裴管家道:“公子,庄姑娘其实不是因为你隐瞒受伤而生气,而是因为你怀疑她而生气。女儿家的心思都是比较细腻的,在宁山县,她和你一起去找铁制作马镫,在你受伤后为你担惊受怕,可是你最后还是怀疑她,你让她怎么受的了了?”
裴颂安还是皱眉。
裴管家直接道:“公子,最近京城的流言,说您取得胜利是因为和苍狼国勾结的原因,若是皇上因此怀疑你,你有什么感受?”
裴管家这么一说,裴颂安就懂了。
“公子早日去睡吧。明早好好和庄姑娘道歉。”
裴颂安为难:“一定要道歉吗?”
裴管家叹了口气,拍拍裴颂安的肩膀就走了。
裴颂安抿唇不语,提着剑回到书房去了。
这一夜的时间被耗的差不多了,裴颂安原本想着既然快天亮了,那么他干脆在书房里休息一会,只是当他一闭上眼睛,他的耳中就仿佛听到了管家对他说的话,搅得他根本睡不着觉。
左右睡不着,他便趁着月光去了听雨轩,听雨轩外面有个丫鬟在守着,头一点一点的,看样子要睡着了,裴颂安没有惊动小丫鬟就走了进去。
庄雨眠已经睡着了,裴颂安坐在床沿看着她。
屋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裴颂安借着月光看清了庄雨眠的脸,她的脸上有干涸的泪珠,眉毛紧皱,仿佛有什么伤心事。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抚平她的眉毛,只是那眉毛仿佛被打了死结一样,怎么也熨不平。
庄雨眠心中有事,虽然抵不住身体的疲惫睡着了,但始终是浅眠,被裴颂安抚摸了几下,也就醒了。
她睁开一双眼睛,眼中似有一片愁云。
裴颂安坐在她的床前,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庄雨眠以为这是梦中,忍不住问出了心里话:“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裴颂安本来是非常纠结的,他从来没有向别人道过歉,又怎么能向庄雨眠低头了,只是看着庄雨眠如此脆弱地问他,他忍不住解释道:“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要杀我的人太多了,我不能够冒险,只能够装受伤来引出背后的人。”
裴颂安声音温柔,语气真诚,庄雨眠心中的委屈从一池水变成了一湖水,她说道:“你骗人,你就是想试探我。不然一路上有那么多次可以说清真相的机会,为什么你就是不说,就是要看着我担惊受怕。你内心是不是很开心?”
“当然不。”裴颂安这时才明白庄雨眠的心结在哪,他急忙说道,“看着你担惊受怕,我也不好受,只是演戏就要演的真一点,敌人才能上钩,此事关系到很多将士的安危,我不得不做此下策。我怎么可能开心呢?”
庄雨眠见他认真解释,又满脸着急,心中的委屈已经消失了大半,只是想到这是个梦,叹气道:“若这是真的,该有多好?梦中的你真好。”
裴颂安哑然,他这几日是有多么不好,才让庄雨眠认为这是一个梦。
他叹气道:“这不是梦。”
庄雨眠一惊,彻底清醒了,忍不住再问一句:“这真的不是梦吗?”
“嗯,不是。”庄雨眠愣了很久,才相信裴颂安说的是真的,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裴颂安会来向她解释,她心中的委屈彻底消了,又觉得自己这两日的苦不能白受,便继续问道:“你以后不会骗我了吧?”
“不会。”
“好,那我们拉钩?”庄雨眠兴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