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此时汪翠兰过来了,一看见周倩顿时脸拉的老长,压低声音:“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告诉你们只能在自己病房里待着,不要乱串吗?”
周倩干巴巴的解释:“我就是来看看……”
汪翠兰眉毛倒竖,“看什么看?别当我不知道你那小伎俩。钱营长想搬过来,让他自己过来说,拿你当什么枪?”
周倩急慌慌解释,“不是!我的主意,不是军哥!”
汪翠兰呸了一口,“行了吧你?该哪去哪去,别在这里碍眼,你再打扰魏团长休息,我立马把你打包送回家属院,换你婆婆过来。”
钱东军正在病床上躺着呢,周倩哪舍得离开,更不放心,只能讪讪走了,还三步一回头,祈求魏奋斗能改变主意。
临要出门还不死心,抬高声音来了一句,“魏团长,钱营长也伤的不轻啊,也想好好休息!”
没等魏奋斗这张毒嘴发挥功力呢,汪翠兰气的不顾形象,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人踢出了门,随后哐当一声,脆弱的门与门框来了一次亲密结合,余音绕楼三日不止。
转头就看见魏奋斗敬佩的眼神,汪翠兰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那啥,太吵了,奋斗你睡,继续睡,我找青黛有点事。”
魏奋斗礼貌闭上了眼睛,算是给兄弟媳妇一个面子。
林青黛被汪翠兰拉了出来,“兰姐,咋了?”
汪翠兰捂脸,“没啥事,我是怕奋斗张嘴……”
林青黛扑哧声笑了,讲真的,上辈子的御史都没魏团长嘴毒,还专门挑意想不到的地方攻击。
汪翠兰也跟着笑了,笑意很快消失,叹了口气,“可惜了,他是个好团长。”
这件事林青黛都不知道怎么劝,魏奋斗确实是难得的好人,和他接触这几日,林青黛越发觉得此人可惜了。
这里虽说口号响亮,说着妇女能顶半边天,可实际上还是有很多不平等在的。
比如说,嘴里说着男女平等,可很多家都想娶媳妇当牛做马。再比如说,有些评判标准对女人很苛刻,对内需要贤妻良母,对外需要田间地里,似乎想证明自己,就要事事比男人强,听着都累。
男人会做的,女人也会做,那是女人能耐。
女人能做的,男人不去做,那是男人不该做。
何其讽刺。
再比如说汪翠兰,管理那么大的家属院不容易,这活都没人愿意干,汪翠兰却干的很好,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乖乖巧巧的。
可林青黛听到的是什么呢?是因为顾政委,大家才给汪翠兰面子,不然都不想搭理这个没脑子的。
林青黛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些事。一旦想明白了,就再也接受不了曾经社会对女人的约束和批判。
想明白的同时,她看这个时代的男人也自带批判视角。
比如说周倩的男人钱东军钱营长,典型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伪君子。
比如隔壁关家父子,典型带着生育工具的眼色看女人。
比如张玉珍的男人庄仁义,虽然他们接触不多,但不知为何,她总能在庄仁义的身上感到一种莫名的割裂感,或许因为名字。
哪怕是汪翠兰的男人顾政委,他都真真切切没把汪翠兰的付出放在眼里,不过他还算个好人,至少知道约束自己的行为,留给汪翠兰体面。
开始她觉得谢渐鸿好,觉得这人不重女色,有善心,有责任心,适合当夫君,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认识魏奋斗后,她看谢渐鸿哪哪都是毛病。
骨子里太幼稚,大男子主义,太糙,对待她像是养个鸟。
昨天她说自己赚钱了,才半个月就赚了一百块钱,这事说出来她是想要肯定的,也不好和旁人说,只能对谢渐鸿念叨两句了。
可是谢渐鸿怎么说的?
呵,他说:“家里钱不够花了吗?嫂子不用辛苦,我能养你了。”
林青黛瘪嘴,这话刚穿越的时候对她说,她肯定乐的找不到北。今时不同往日,人真的没办法共情改变前的自己,至少她这个没心肝的不能,甚至还会给自己找理由狡辩,绝对不承认之前对谢渐鸿的欣赏是真心实意的。
魏奋斗就不一样了,听说她赚钱后,魏奋斗很捧场,“林同志好样的,没想到家属院还能出个刺绣大师,失敬啊,这手艺不错。”
要不是谢渐鸿打断,林青黛都想和这位知音多聊几句了。
林青黛不知道的是,此时病房内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是魏奋斗先挑的话,“渐鸿,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喜欢林同志和我说话呢。”
两个人排排躺着挺尸,谁也看不见
谁的表情,只能凭借语气判断一二,谢渐鸿稳住声音,“没有,团长想多了。”
躺在床上不能动还挺无聊的,魏奋斗用意念给自己挠挠痒,继续道:“你不会是怕我想当你大哥吧?”
忽略自己心底划过那丝异样,谢渐鸿加重了声音,“没有,我知道团长看不上我嫂子。”
魏奋斗挤眉弄眼,可惜没人能看见他这副搞怪的表情,“谁说我看不上?”
谢渐鸿一梗,喉咙说不出的难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就听他的团长慢悠悠道:“再说你是不是太自信点了,我能不能看上林同志另说,你就没想过林同志能不能看上我?”
谢渐鸿心里更堵了,这几天他的听力不好,嗓子也被烟呛了,不像团长能说会笑的,这两天林青黛和团长聊的可投机了,就差介绍祖宗八代了!
对面战斗力太低,魏奋斗无聊的瘪嘴,还不到一个回合,人就哑巴了,一点意思都没有,都不如林同志这个没啥文化的女同志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