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语慧大大方方地坐了,脸上还端出一副娇憨的模样。
“回这位公子的话,我家涛哥儿,哦……我是说袁涛,为人最是正直,行事光明磊落,最厌恶欺瞒之徒。”
青衣男子眉头一皱,看着眼前这位柔弱的女人,心里竟生出了几分不忍:“你可确定?行事光明磊落?最厌恶欺瞒?”
“当然!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梁语慧斩钉截铁地点头:“有一次我出去买菜,涛哥嘱咐我我午时之前必须回家。我因为琐事耽误了,午时一刻才到家,当时涛哥不在家。后来他问起来,我怕被他责骂,便说是午时之前回来的。谁知,被他看穿后,勃然大怒,罚我在院子里跪了一夜。”
“哦,是半年前的事吧?”朱壮壮突然回忆起什么,稀里糊涂地也补了一刀:“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罚你跪在院子里?那些天连着下暴雨,院子里都积了半米高的水呢。”
“正是。”
朱壮壮突然开口倒是让梁语慧有些意外,其实她就是瞎扯的,不过原主没少被袁母在院子里罚跪。被朱壮壮看见倒也不奇怪。
“岂有此理!”青衣男子脸也跟着青了:“你们竟把这个理解为为人正直,光明磊落,最恨欺瞒吗?”
他看向梁语慧的目光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朱壮壮也跟着皱了眉,摇头道:“我觉得不是,那几天下暴雨,路上都是水,回来晚了一刻钟也情有可原。”
朱壮壮看向梁语慧的目光带着几分同情,仿佛在说,这世上怎么会有比他更笨的人。
梁语慧:“……”
她低眉顺首的模样落在青衣男子的眼中,又惹得他怜悯了好一番。果然是个小傻妞,被人这么欺负,还把人当圣人供着。难怪那个袁涛明明已经娶了妻,却在京城与丞相府的三小姐打得火热。
“你那婆母平日里怎么样?”青衣男子问道
梁语慧听着院子里响起的脚步声,心里一动,大概是朱大婶回来了。
“说到我婆母,那就更是天底下最最良善之人了。平日里最是循规蹈矩,涛哥不到一岁便没了爹。我常听婆母说起,起初那会,有许多条件很不错的人求娶我婆母呢,不过我婆母生性坚贞不渝,要为我那死去的公公守节呢……”
门外的脚步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被人用一股大力推开了。
“守节?忠贞不渝?我呸!”朱大婶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袁家那个夜叉婆娘,我和她做了大半辈子的邻居,原本以为她也就是性子暴躁,尖酸刻薄了些,谁知道这人装出一副正派人的模样,背地里却偷人……”
朱大婶的嗓门一向大得很,说到最后时,却一反常态地降低了音量,眼神往梁语慧的方向扫了扫,带着几分同情与不忍:“偷也就偷了,偏要用自家小媳妇的名义去……干那偷鸡摸狗的勾当。可怜那汉子哟……发现是个老太太,哭得死去活来的……”
“大胆!”立着的黑衣人沉声呵斥道:“什么污言秽语竟敢说出了污了贵人的耳朵。仔细你的……”
“达远。”
青衣男子出言制止了他,给了朱大婶一个安抚的眼神:“袁家老太太竟然也如此不堪么?”
“朱婶子,我婆婆究竟是偷了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
朱壮壮也一脸茫然地附和道:“娘,我也没有听明白。”
袁母与青衣男子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听不懂就算了。”朱大婶尴尬地笑了笑:“语慧啊,最近别回去了。”见梁语慧一脸不解,忙补充道:“至少也得等涛哥儿回来,你再考虑回去。这些天,暂时在婶子这住着。”
梁语慧乖巧地点点头:“我听婶子的。”
“哎。”朱大婶搓了搓手,朝青衣男子说道:“这位公子,家里地方有限,我把你那间厢房里面的杂物间归置一下,给语慧睡,可行?”
“那个杂物间里外都可以拴住,只要您和语慧同时拴好,就如同两间完全独立的房间呢。”
“放肆,我家公子身份尊贵……”
“达远。”
青衣男子再次制止了他,扭头朝朱大婶点头道:“一切都凭婶子安排。”
达远皱着眉头想要再劝,突然想到什么,低声用仅两人听到的音量道:“皇……公子,不如咱们去找间上等客栈投宿。”
“嗯。”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
原本给予厚望的探花郎袁涛,在他这已经是彻底没戏了。日后顶多给个闲职。才能再出众,品行如此不端也是枉然。
都说当今圣上求才若渴,其实这话倒也不全对。如今的大燕王朝缺的并不是人才,而是品行端正的人才。也不见得这人要如同圣人一般光辉圣洁,但至少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能有错。
否则,就算再有才能,他日当了官,也只会是为祸百姓的蛀虫。
大燕王朝的百姓已经够苦了,王朝初期外战不断,边境刚刚稳定了些,又历经好几朝的内战,到如今总算消停了些。
青衣男子点完头后,自己都有些诧异。
其实按照原计划,一旦发现袁涛品行如此不堪,便没有继续考察的必要,他完全可以返回京城。
然而,青衣男子却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
难道自己还在期待事情会有反转?探花郎是被人污蔑的?青衣男子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的视线从梁语慧的脸上掠过。
她的脸上一派平静,气质温和恬静,看上去乖巧极了。很明显,袁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一无所知,自然也不会知道,前方有什么噩运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