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守着,别让外面的人进来。若皇上转醒或寅时本宫还未回,就让紫冥来寻我。”
嘱咐间,容蓁已换上了一套新的淡蓝色绫罗裙装,没有了宫装束缚累人。
她又将发髻散开,脱去了全部的发钗,只用一根玉簪将青丝简单绾起。
“娘娘要出去?”
容蓁点点头,解释道:“我出去散散心。你放心,有这香,他没那么容易醒过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熟睡在自己床榻上的男人,眸光闪了闪,补充道:“他自己怕也是不想那么早醒来罢。”
话落,转身从床边窗子无声无息的窜了出去。
容蓁熟门熟路的避开皇帝安插在她宫殿四周的暗桩,悄无声息的翻出了明华殿。
她脚尖落地,轻轻怕去了手指尖刚刚沾染上的尘土。好在明华殿旁边是一处空着的宫殿,楚绍上位以来只说宫殿过久还需修葺,便一直未曾安排哪位嫔妃住进去。
夜晚的皇宫内,各宫值守的太监宫女无事不会轻易出自家宫门,是以往来的宫人并不多。
容蓁漫无目的地走在御道上,她没让任何人跟着,只想独自走一走。只穿了单件衣裙的容蓁,不曾想到夜里的风竟会如此大,吹得她的脸有些刺痛,思绪也随风吹得远去。
不知不觉,似是走了很久,久到上次摔折了腿的小腿隐隐发痛,容蓁这才停下来,细细观察周围,忽觉有些眼熟。
她仰起头,“东宫”二字落入了她的眼里。
难怪眼熟,这地方……六年不曾来了,明明曾今是她与哥哥经常玩耍的地方。
停在原地的脚再次抬起,踏上东宫的台阶。
容蓁伸手推开宫门,走了进去。她环视一周,月色下那些陈旧的物件似乎还是待在原本的地方,不曾被人挪动,就像是这个宫殿一样被人遗忘。
多少个日子,她同哥哥就坐在这树下,看着前太子楚然游刃有余地应付着百官。那时,哥哥还开着那人的玩笑,说陛下的金銮殿怕是也没东宫这般热闹。
不过六年间,眼前的东宫,哪里还有当年的半分热闹。
一些疏于打理的架子已散落在地,深秋的落叶未曾被人洒扫,腐蚀的汁水连着叶子黏在地面,隐隐透着些难闻的气味。
她黛眉蹙起,手袖掩住口鼻,抬脚继续向殿内走去。
越往里走,她越是听见一丝若有若无的哭声。
她眸光一沉,调整方向,寻着那哭声向着偏殿走去。
她避开枯枝,落步极轻,哭声渐渐明晰。待她转角,看见一名宫女装扮的女子,正围着微弱的火光,蹲在偏殿外的一角,低声哭泣。
东宫四处昏暗无灯,容蓁缓缓走近,离之几丈远处停下,挡住了那宫女的唯一去处,借着月色仔细她辨认对方,心下一惊。那宫女身着服侍分明多年前东宫婢女才能穿的样式。
“你是谁?”
那宫女闻声,惊恐地起身,抬起脚猛地将原本就微弱的火光踩熄了下去,转身跪伏在地:“娘娘息怒,奴婢……”
容蓁瞥眼过去,趁火光未完全熄灭前,眼尖地瞧见了那未燃尽的……竟是纸钱!
她冷声打断宫女的话,“你可知在宫里擅自行祭拜之事乃是大罪,你有几个胆子几条命做这样的事情?”
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带着慑人的威压。
宫女似是被吓住,跪伏在地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奴……奴婢,知,知罪,还望,望皇后娘娘宽恕,奴婢再也不……不敢了。”
风依旧吹着,卷起地面的枯叶,发出“沙沙”声。
容蓁盯着她,良久道,“你且先细细说明为何会在这烧纸,祭拜何人?”
第34章 线索所以就埋怨于我?
宫女朝着地面重重磕头,颤抖道:“回禀娘娘,奴婢原是洗衣房的宫女,因性子软总被欺。七年前,被太子撞见。太子心善,着人调了奴婢过来东宫伺候。今日是太子的……祭日,所以偷了空过来,想……想祭拜太子。”
容蓁听得一怔,原来这宫里还有人心中念着前太子。
心底压了许久的情绪,因这宫女的几句话,再次荡漾开。
她想到前世帮兄长查前太子薨逝一案未果,牵连到全族,可知这个案件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你方才说,你是七年前来的东宫?”
“是的,娘娘。”宫女点点头,回复道。
“你且将头抬起来,让本宫看看。”
话落,那宫女缓缓抬头,双眼本分地看着地面。
“本宫为何不记得曾有在东宫见过你?”
宫女再度叩头,颇有条理地回道:“奴婢平日只负责太子衣物换洗,不曾在太子殿前服侍。”
容蓁点头,“起来吧。”
那宫女得了赦令,恭敬地起身,微微侧身轻轻拍去了粘在衣裙上的灰尘,抬手擦去脸上未曾干掉的泪痕。
容蓁看着,似有一瞬的不妥从心中闪过。
“看你哭得如此伤心,想必前太子平日待你们是极好的。在东宫当差时,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低着头,答道:“奴婢名唤暖竹。”
容蓁听后若有所思地点头,只听那宫女继续说着:“太子殿下平日带宫人们极好,从未苛待。”
前太子,似乎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那般细致暖心的人。
眼前这个宫女是东宫的人,那就是说……
“前太子他……薨逝前可有何不妥之处?”
暖竹闻言,低着头。
过了一会儿,恍然道:“奴婢想起来了!太子薨逝前一天还曾见过太子,虽不是在东宫,那时,奴婢分明记得太子还好好的,并不像,不像……怎得第二天就突然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