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蓁凝眸看着面前的人,分辨他话中真假,瞧了半晌,除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异常透亮明澈外,倒也没看出什么其他问题。这才侧过身子,黛眉微蹙,面上是许多年不曾露出的小女儿才有的情态来,嗔他一眼道:“最好是如你所言。”
心情放松下,容蓁忽觉困意袭来,掩唇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几滴泪珠。
萧誉见了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走上前,未等她反应过来,人已被他打横抱起往寝殿走去。
被忽然抱起的人瞪大了眼睛,捏起拳锤了锤萧誉的胸口,低声惊呼道:“萧誉,你要干什么?你快放我下来!”
萧誉充耳不闻,打横抱着她劲直走到里屋,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甘松的清香自身下的床榻钻进她的鼻息中。
容蓁紧张地抓紧被褥,往里面挪了挪,一双杏眼警惕地看着萧誉。
被盯着的人大方地坐在床榻边,看着容蓁的眼里眉眼含着笑意,弯了弯嘴角道:“我不过见你眼下落了青影,可见这几日应是没怎么睡好,方才又打着哈欠,才想抱你过来睡觉。”
萧誉看着她顿了顿,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脸上别有深意地笑起,“不然,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话落,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容蓁。
后者见他这幅调戏自己的模样,立即羞红了脸,伸手将萧誉推了推,作势就要起身下榻,“要睡也是回我自己宫里去。”
那人却一只手轻易将她摁了回去,身下的被褥不知怎的,被他一拉就乖乖的覆在了她的身上,随后萧誉索性打横了身子也躺了下来。
被褥被萧誉死死地压在身下,他一手撑着脑袋,侧躺着看着她道:“你若回去能睡得安稳,眼睛底下哪里还会落下那层青影。”
说罢,看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不出声的容蓁,他无奈地摸了摸额头,“放心,今晚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只管将心放回肚子里,好好地睡上一觉可好?”
被压在被褥里的人闻言,一双杏眼滴溜溜地转了转,将信将疑地盯着萧誉。
萧誉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轻咳一声,伸手覆在她眼皮上,声音温柔如棉,“快睡吧。”
容蓁顺势闭上眼睛,见她乖乖听话,长长
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萧誉的心好似泡在酒里,湿润微醺,忍不住伸手将她额前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发颤,指尖触电般迅速收回。
他朝着容蓁的方向往里靠了靠。后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起身,“你做什么?”
“别动。”萧誉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我只是想离你近些,睡吧。”话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努力克制着自己。
容蓁听出他语气压制,身体微僵,乖乖地不敢再动。缓缓闭上了眼,不多时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天还未亮,容蓁按原路回到明华殿,翻了窗子进来,站在窗边愣愣的发着呆,脑海里全是在栖云轩萧誉对她做的事。
她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地覆在唇瓣上,似是那上边还留有他的余温。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被惊醒的芯红迷糊地醒来,看见靠在墙根的容蓁,焦急地起身上前,为她解下落了雪的斗篷,轻轻地拍了拍,将斗篷挂好,转身过引着人在软塌坐下,拿了还温热的汤婆子让容蓁抱在怀中。
手上传来的热度唤回了容蓁的思绪。
芯红半跪在脚踏上,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搓着为她活血,“娘娘昨晚去了栖云轩?”
“嗯。”容蓁淡淡应声,垂下眼帘,脸上微微泛起一朵红晕。
“怎的一夜未归?”芯红欲言又止,担忧地看着自家娘娘,“娘娘,您可要当心着些,若是被人发现了……”
“放心吧。”容蓁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指尖轻轻摩挲着汤婆子,“我只是去与萧誉商议吏部尚书空缺一事。”
“吏部尚书?”芯红不解地眨了眨眼,“这与娘娘有何关系?”
容蓁抬眸“明年会试既然由哥哥主理,这吏部尚书的人选,自然不能马虎。宋氏一族虎视眈眈,如今哥哥风头正盛,难免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她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会试关系着天下学子,本宫不得不防着他们从中作梗。”
“奴婢明白了。”芯红恍然大悟,心中对自家娘娘的敬佩更甚,“娘娘思虑周全。”
“只是……”芯红欲言又止,担忧地看向容蓁,“娘娘昨晚在栖云轩待了一整夜,若是传出去,对您的名声……”
“无妨。”容蓁淡淡一笑,耳根稍稍露着微红,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不会有人知晓。”她垂下眼,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晚萧誉抱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进寝殿的画面。
栖云轩。
暖融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殿内,为床榻上熟睡的人周身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那人渐渐醒来,眼睛还未睁开,伸手向床榻内侧探去,却只触到一片冰冷,身侧空空如也。
萧誉猛地坐起身,不见佳人身影,殿内一片静谧,唯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淡淡幽香,昭示着昨晚的一切并非一场梦。平日里惯常的冷峻淡漠消散殆尽,他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化不开的柔情。
“小狐狸,动作倒是快。”低喃一声,眼底闪着柔光。
“世子,您醒了?”易辰端着水盆走进内室,便见自家一向清冷自持的主子,此刻竟对着空荡荡的床榻露出这般温柔的神色,愣了一下,心中暗自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