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儿子的儿子身份不好,是他老爹与乳母通奸所生的私生子,朝廷连请名都不批准,但老王爷实在是溺爱大儿子,用了种种办法这才得到了一个名字,也算是有点争位置的资本了。
二儿子一边怨恨老爹偏心,一边极力想保住自己的位置。
两边人都无所不尽其极,就差直接在宫门口打一架了。
江芸芸听得叹为观止,这些明朝宗室还真的是乱的可以啊,没干过一件人事。
皇城脚下的八卦可真是多啊。
“小童也听得懂?”她身边有个中年人笑问道。
江芸芸叹气:“听懂了一些,兄弟阋于墙,听上去很不好。”
“功名利禄自来动人心啊。”那人脸颊圆圆的,笑说着,“吵的这么凶自然不足为奇。”
江芸芸没说话,听了八卦就准备走了:“这事情也挺没意思的,走了,您慢慢喝茶。”
那人却突然把人拉住:“哎,别走啊,怎么没意思,如今京城议论纷纷呢,大家都是在说呢。”
江芸芸眨眼:“可这事和我们也没关系啊,我们就是听个热闹。”
“还真是这个道理。”那人也紧跟着说道。
“他们都义愤填膺的,你难道就不生气,还是你觉得他们做的都是对的?”那人话锋一转,继续问道。
“这又不是我家的事,我自然不生气,只是这事自然也是不是对的,这个长子如此凶狠,却只是废为庶人,家中妻儿还留在王府,这不免让人起了心思,还有老王爷对子嗣的不仅教育不行,还厚此薄彼,应该在大儿子行凶的苗头一开始,就奋力按下,只是这些事情已经犯下,说什么都没用了。”江芸芸叹气,“只希望城门失火,不要殃及池鱼,都是别人的家事,可别牵扯到其他人身上。”
“什么池鱼?”那人不解。
“就那些封地的百姓啊,两广的官员啊。”江芸芸说,“两边打架怎么可能只是窝里斗,要是简单,事情就会早早结束,现在不简单,那事情只会越来越坏。”
那人看着她笑:“你倒是小小年纪,倒是看得清。”
江芸芸只是笑,背着手,溜溜达达走了。
“怎么样干爹,这人有意思吧。”等人走远了,谷大用突然从边上窜出来,谄媚说道。
刘雅点头,一脸赞赏:“倒是警惕,问什么都不说。”
“这才是聪明人啊。”谷大用得意说道,“蠢人才整天大大咧咧,非要全天下都知道他一样。”
“他现在聪明了,你干爹我就要倒霉了。”刘雅睨了他一眼。
谷大用顿时耷拉着眉眼。
“陛下为这事正心烦呢,皇后那边因为昌国公仙逝日日难眠,偏太子这会儿还病了,你也真是的,叫你们看着点,一个小孩都看不住,真是废物。”刘雅呵斥道,“还在这里做什么,等会让那个刘瑾拔了头筹,我看你就给我去扫地去。”
谷大用哎了一声,头也不回跑了。
刘雅见他离开口,这才仔细想着江芸芸的话,好一会儿才说道:“对啊,池鱼,让池鱼们去弄不就好了,拖得久一些又如何,反正也是一团乱麻。”
他心中一喜,直接放了一个银锭子,兴高采烈走了。
“果然还是聪明人厉害,一眼就看透问题了。”他哼着小曲上了马车。
那边江芸芸在外面晃了一圈,终于回到徐家院子,一眼就看到院中站着一个熟悉的人,脸上大喜。
“王阳明!”她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喜色不加遮掩,“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王守仁正在和徐经说着话,听到她的声音立马扭头:“好你个芸哥儿,来京城了也不来找我。”
江芸芸大喜:“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什么时候来找我。”王守仁抱臂质问道,“等你在外面玩了一圈吗。”
江芸芸裂开的嘴顿时收了收。
“哼,我就知道你是敷衍我,要来京城也不给我送信,亏我还眼巴巴等着你。”王守仁穷追不舍地抱怨着。
江芸芸立马把着他的手臂:“都是我的错,我这是千不该万不该啊,来来,我请你去外面吃好吃的,给你道歉。”
“要不是我看到徵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还不知道他竟然偷看他爹的信,今日专门去堵你。”王守仁说道,“他没打你吧。”
“我的小师侄好得很。”江芸芸一本正经说道。
王守仁眉心一动。
“真的,除了不叫我师叔。”江芸芸咂舌,“有一点点不尊师重道,回头我要和师兄告状。”
王守仁突然大笑起来:“我就说他突然盯着他爹看了半天,说了好几句大逆不道的话,被他爹抄起棍子打了好几下是为何。”
“原来是被你刺激了。”他笑得不行,拍着江芸芸的肩膀直响。
“那可不怪我。”江芸芸大惊失色。
“按道理是不怪你。”王守仁笑说道,“可实在太好笑了,小师叔!你怎么突然长了这么大的辈分啊,你还没到腰间呢。”
江芸芸骄傲挺胸:“个子可以长,辈分可不行。”
“对对对!”王守仁连连点头,搂着江芸芸的肩膀说道,“走,今日我请你去京城玩,可别单独出门了,小心被人敲棍子了,你得罪的人可不少。”
江芸芸大惊失色。
“你还不了解……你的李师兄。”王守仁意味深长说道。
黎循传站在轩窗旁目送两人离开。
“芸哥儿好忙啊。”祝枝山忍不住感慨道。
“是啊。”黎循传幽幽说道,“家都没待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