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已经暗沉,大堂内只有最后两三桌客人还在吃饭,陈大爷认识其中一桌的客人,正坐在收账台前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听说,北真大军前几日犯我北疆领土了。”其中一个四十左右的壮汉,神神秘秘地说道。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是啊,咱这离京都还二百里路呢,你这么快能知晓?”
壮汉眯了一口酒,放下酒杯,依旧神秘地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小舅子可是在兵部的,他们马上就要北上抗敌去了,我小舅子捎信回来跟家里说的。”
“哦对,你小舅子是在兵部的,还是个小头目呢。”
“那看来这消息保真了。”
“那是当然,千真万确!”壮汉打包票。
陈大爷也听了一耳朵,有些担忧地说道:“哎哟,这打起仗来,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啊?”
“这能有什么影响,北境离京都有上千里,远着呢,打不到咱们这里来的。”壮汉说道。
“是啊,这么多年以来,北真时常在我们北边骚扰,但从未见他们能得什么好处,每次都被打得灰头土脸地滚回去。”
“就是,要我说,索性这一次咱们大军出击,把北真给拿下得了。”
“对,省的每次都被他们骚扰,况且北真和西丹本就是侵占我大夏的领土,收复他们理所应当!”
顾宛央坐在一旁休息,听着食客们讨论着国家大事,心里想的却是北境的百姓又要饱受战乱之苦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陈大爷和陈大娘显然很适应铺子里的活计,顾宛央见他俩乐此不疲,也就把请帮工到底事情放了下来。
但是,李瑾修却并不像大家所猜测的那样很快就回来,直到快过年了,还未见李瑾修和郑奎两人回来的身影,甚至一个口信或者一封书信都没有收到过。
顾宛央虽然面上不显,依旧照常忙碌着小食肆的生意,但连小桃心思简单的人都看得出来她经常有心事,以前虽然瑾修哥经常跟宛央姐吵吵闹闹的,但大家都快乐轻松,不像现在笑声也少多了。
陈大爷和陈大娘也看在眼里,只能分担一些铺子的事情,让她不要过于劳累。
转眼就要过年了,桂花婶得知了顾宛央认了亲,强烈地邀请顾宛央带着两位老人回城西村过年,说是家里人多热闹,总好过他们三人在城里过年。
顾宛央征求了陈大爷和陈大娘的意见,本以为他们不会想去,但意外的是两人却是很愿意跟大家一起过年,说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还要去感谢桂花婶和张婶一家对顾宛央的照顾。
临近年关,小食肆的生意也淡了下来,顾宛央索性提起几天关了门,带着陈家二老和小桃回了城西村。
陈家二老买了很多年货,雇了一辆马车,驮着几人和年货一起出发回村。
好多天没回城西村的家了,顾宛央推开门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原本以为这个家对自己来说只是临时落脚处,但没想到还是有很深的感情。
顾宛央打算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二老住,自己就把杂物间打扫一下,临时睡一段时间。
推开杂物间的门,顾宛央的思绪仿佛又回到李瑾修还住在里面的那时候,想起那时候做的香椿和田鸡让李瑾修唯恐避之不及,到后来的猪肺和猪脚让李瑾修既嫌弃又舍不得不吃,这些场景历历在目,顾宛央不由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又有些伤感,物件都在,只是故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顾宛央将今年小食肆的账都算得清清楚楚,该给李瑾修的分红也都留了出来,还有郑奎的工钱她也留了出来,虽然一开始说的是不用给郑奎工钱,但小食肆挣钱了,应该给郑奎应得的。
小桃把东西放下,就过来帮忙,顾宛央一边跟小桃一起收拾屋子,一边跟她闲聊:“你爹怎么还没回来,还有大丰小丰他爹也没回来?”
“我娘说了,我爹捎信回来说不回家过年,他们在临县有个工事,要赶在开年做完。”小桃说道:“张婶说,张叔早就捎信回来了,说去北境打仗了,过年肯定是回不来了的。”
“哦?对,张叔是去当兵了的。”顾宛央点点头,看来那次在小食肆说北境在打仗这事是真的。
“张婶一家就是从北境流落过来的,这次张叔能返回老家打敌人,张婶虽然担心,但也盼望着能把北真人赶出去。”小桃说道。
顾宛央点点头,希望张叔没事才好。
“诶,宛央姐,你说瑾修哥这么久没回来,他会不会也去北境打仗了?”小桃突然间问道。
顾宛央一听,心中一跳,他也上战场了吗,但她很快就否定了小桃的说法:“不会的,他哪里像当兵的,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还跟我们一起开铺子,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爷吧。”
小桃想了想,说道:“也是,张叔在外当兵一年都回不了几次家,瑾修哥是在外游山玩水一年都不回几次家。”
“宛央姐,我们什么时候去京都开酒楼呀?钱攒够了吗?”小桃又开口问道。
“你这么想去京都呀?”顾宛央笑道,钱倒是攒够了,但她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去。
“对,我想去京都,而且说不定去了京都,就能找到瑾修哥和郑奎哥了。”小桃随口一说。
顾宛央正在擦桌子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小桃说的倒是有可能,目前看起来在齐中县开店一年撑死也就挣这些钱了,如果能去京都开酒楼肯定能赚更多的钱,而且若是李瑾修当真住在京都,那食肆的分红和郑奎的工钱就有可能给到他们了,这些钱不给出去,她终究是心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