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树木被砍伐,修出了道路,森林里也建起了一座座建筑,如星辰散落银河般,点缀在林木之间。
而她如今归来,换了个身体,换了个种族,想要进入这里都需要诚心诚意的祈求光柱允许。
钱苏苏暗暗感叹了一番,然后发现树林边缘还真是人山人海。
那里修筑了一个个祷告席,每一个差不多一个车位大小,彼此挨得不是很近,从上方看下去,犹如一个个小方块。
距离圣区最近的,是黄色的祷告席,远一些的是蓝色的,再远一些就是绿色的,更遥远的是红色的。真是泾渭分明。
每个祷告席上都或坐或跪或趴这人,他们用着自己的方式向着神柱祈祷,祷告席上没有任何遮**,他们暴晒在烈日下,下雨时也就这样沐浴在风雨中。有的人白天祷告晚上回去,有的人日夜无间地守在祷告席上。
这些或许就是考验他们是否心诚的环节之一,风吹日晒都坚持不了的人,自然不配得到怜悯。
司机又说了:“不过就算这些功夫做得再好,也要看缘分到没到。曾经有人在这祷告了大半年呢,最后一段时间天天哀嚎痛哭磕头,结果神柱毫无反应,最后那人基因崩溃死了,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呢。”
他很感叹,钱苏苏却不觉得有什么,这样的情况满天下到处都是,难道谁都有幸能得到怜悯吗?
飞行器在招待区的围墙外降落下去,付过车钱,两人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围墙,走近了这个招待区。
说是招待区,其实差不多就是一座城市了,应有尽有,马路上车子开来开去——招待区里禁止飞行器,所有东西都不允许升空,这是对圣区的尊敬。
两人本打算先找个地方住下,结果一打听这里物价贵得离谱,是其他地方的四五倍,光是一个房租就能把明叔仅剩的积蓄掏空。
于是他们决定不住了,直接去弄个祷告席。
“哎,这祷告没个十天半个月就不算完,你们总不能一直没地方住吧,我家这宾馆算是这里最便宜的了。”宾馆老板留客道。
他说的没个十天半个月不算完,不是说十天半个月后就能祷告成功,而是说,这么长时间后祷告不成功的话,大多数人就会放弃了。
他在这干了两年了,看得多了。
而这段时间里,心诚的人晚上基本不会回来,或者身体实在撑不住了才会回来睡一晚上,第二天又早早的去继续祷告了,所以虽然住了他家的宾馆,但基本没用上里面的东西,这就太省心了。房钱照收,却连卫生都不用怎么打扫,开宾馆就没有这么省心省力的。
正好前面几个客人退房了,他家宾馆正好空出来几个房间,他自然是要赶紧再租出去赚钱。
但两人却都拒绝了。
老板有些不甘心,又说:“我手里有祷告席资源,你们是想近一点的还是远一点的?绿色祷告席一天一万,红色的一天两千。”
原来这还是个黄牛,钱苏苏问:“怎么没有更近的蓝色和黄色?”
“那席位可贵着、稀罕着呢。”一副觉得两人买不起才没有提的意思,其实是他根本搞不到那么高端的资源。
钱苏苏摇摇头,和明叔说:“我们走吧。”
“哎等等,我这价格已经是最低价了,你们去找别人都买不到这么便宜的。”
“我们不买。”明叔说。
“不买?不买就连红色的祷告席都混不到,只能自己找块地随便一坐,距离圣区至少十里,那么远,你们的祷告怎么可能被听到啊。”老板冲着两人的背影喊道,最后悻悻闭嘴。
反正这一老一少肯定也是要满怀希望而来,然后失望绝望而去的。
他就看他们连房间都没有租,能在这里撑多久。
而两人也没走远,来到宾馆前面广场,坐在一个花坛边。
广场上人很多,大约都是买不起祷告席的人,他们很多席地而坐,闭着眼睛表情肃穆悲戚,口中念念有词。
钱苏苏的目光定格在广场中央喷泉上的一座雕像上。
那竟然是她从前的模样,而且是她离开那天的造型,简单地扎着头发,运动风的长衣长裤,高高地站在山巅,头发和衣角被吹得扬起,低头对着侧下方微笑。
看起来温柔又美好,又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那微笑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钱苏苏怔怔的,原来这就是她当时的样子。
竟然还被做成了雕像。
看来那个主管这一次没有抹除她留下的痕迹,所有人都还记得她,在纪念她,这其中想必也包括秦运。
她微微闭上眼睛,这一刻周围的世界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一切杂音被过滤,她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救救我吧!”
“神柱在上,我愿意将我全部身家拿去做好事。”
“我将一生成为你的信徒。”
“我从来没做过坏事,给我一个机会吧。”
这些声音有的格外纯粹,有的掺杂着杂念,伴随着一声声,她看见点点星光般的东西朝着雕像汇聚而来,融入雕像体内。
她睁开眼,惊诧地看着眼前自己的雕像,那些星光般的东西,是……信仰之力吗?原来祷告真的有力量的,一声声至真至诚的祷告化成信仰之力,汇聚进雕像里。
她来到了雕像下面,和那双看过来的微笑着的眼睛对视。
这一刻,冥冥中有什么联系一般,那双眼睛仿佛亮了一下,而她不自禁震了一下,表情怔然。
那些信仰之力,好像就此转入了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