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嘉,还记得杀害陈静娴的谭见翔同何文迪吗?一个16,一个15,同这些学生一般大小,”钟子晴联想到之前的案子,收回视线,“有时候我也很迷茫,究竟一个人的品质,是先天注定,还是后天养成?”
如果是先天注定,她同顾念琛明明一母同胞,为何两人差别如此大?如果是后天养成,又如何解释大嘉同细嘉明明在同一个家中长大,却仍旧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大嘉看子晴情绪有些低落,打趣道:“先天后天我就不知,你整日想这些高深问题,做警察真是屈才,不如转行去当哲学家?分分钟成名啊!”
子晴果真被逗笑,扬起手做势要打,“胡说八道。”
“哎,晴姐,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弟行不行?”大嘉双手捂住头求饶,不知不觉二人已走到了李彼得家楼下,“涛龙花园,进去先。”
因中华基道会学校的校监未透露李彼得家具体住址,子晴三两步跑到保安岗亭,推开窗,“你好,请问李彼得家住哪一层?”
“李彼得?”大厦保安收起报纸,取下老花眼镜,看了眼面前的两个年轻人,皱眉道,“你们找他有事?”
懒得废话,钟子晴选择最行之有效
的方式,利落地摸出委任证,“西九龙重案组,有事需要同他确认。”
“哇,李彼得好学生来得哦!”保安嗅到八卦气味,将头探出窗,“Madam,你小声告诉我,是不是李彼得犯事了?”
说完,不等钟子晴回答,保安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我就知道,有些人表面是好学生,背地里却坏事做尽,啧啧啧。”
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钟子晴真的很想介绍这位想象力丰富的保安去《爆周刊》当记者。
“当然不是啦,”子晴不会随意透露案情给无关人士,瞥到报纸上‘《少年警讯》火热报名中……’的新闻,眼珠子一转,编出一个借口,“《少年警讯》栏目选拔观众,中华基道会学校推荐李彼得参加,公共关系科事务繁忙,正巧我们手头无案子,便被调来考察他。”
保安立刻转变语气,上嘴唇碰下嘴唇,夸赞的话仿佛不要钱似的朝外蹦:“李彼得真是乖乖仔!念书厉害又勤奋,去年挂八号风球,学校放大假,他呀,居然都去图书馆温书,真是没的说……不过前几日他外公去世嘛,不得已请了两天假在家中守孝。”
自动过滤掉保安比翻书还快的表情变换,子晴敏锐捕捉到有用信息,“李彼得两日都没外出?”
保安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我亲眼所见哦!”
大嘉瘪瘪嘴,伸出手穿过窗户,拿出桌上的报纸,“头先你还在看报纸哦!会不会记错?”
“哎,阿sir,我是人嘛,人当然会记错!但是机器就不同!”保安侧过身,露出满墙的闭路电视屏幕,解释道,“为了业主的安全,我们每晚都会反复查看监控,李彼得这几日都没离开过家,不信我回放给你们看咯!”
32倍速看完监控,除去到楼下迎接拜谒的客人,李彼得确实未离开过家。
“麻烦你将这几日的监控拷贝一份给我们,唔该!”李彼得的确没有作案时间,但保险起见,还是带回警署存档比较好。
“当然没问题!”保安一口答应,却突然冲不远处招手,“哎,Peter,过来下,madam有事要同你确认。”
只见电梯口出来个一袭黑衣、乌云压顶的少年,子晴快步上前,“你就是李彼得?”
“Madam,sir,咩事啊?”子晴走近才发觉李彼得面容凹陷、双眼通红,看来外公去世对他打击很大。
既然李彼得没有作案时间,子晴转而将他当作证人询问:“你的同学黎慧心于昨夜被人发现死在金山郊野公园,想问你是否有线索?”
“慧心出事了?”李彼得瞠目结舌,脸色由黑转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我上个礼拜六还同她见过面,怎么会出事?”
“上个礼拜六见过面?”子晴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礼拜六学校未上课,你们如何见面?”
李彼得双眼红得更厉害了,“Sir,madam,你们不是同我讲笑吧?慧心好端端在学校读书,怎么会出事?”
子晴感受到少年眼中的绝望,将他从地上扶起,“已经确认过身份,死者的确是黎慧心。李彼得,你们上个礼拜六为何见面?你是否暗恋黎慧心?”
“慧心不仅成绩好,而且人靓心善。读小学时,我因为胖经常被同学欺负,是慧心替我出头,从那时起我就暗恋她,”李彼得抿了抿嘴唇,“不过慧心脑子里只有念书,没有心思谈恋爱。我们经常礼拜六相约去麦记写作业,周日我也会特意绕路去连心村,同她一起搭小巴回学校。”
难怪李彼得会署名‘LovealwaysPeter’,美救英雄,好经典的桥段。
“如果不是昨日我家中有事没去小巴站,慧心一定不会出事。”说到伤心处,李彼得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Peter,别太自责,一切都是凶手的错。”少年眼中流露出的愧疚不似作假,子晴忍不住伸出手拍了下李彼得,“多谢你的配合,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出真凶。”
“嗯!”李彼得抹了一把泪,转身上楼。
大嘉目送着少年进了电梯,忍不住感叹:“想不到黎慧心表面乖乖女,却背地里同李彼得来往。”
“喂,你积点口德啦,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有些青春懵懂也不奇怪。”子晴啪地给了大嘉一掌,她进入西九龙重案组半年,但凡涉及感情纠葛的案件,通常都因一方出-轨、家暴而令人作呕,像黎慧心同李彼得这般真挚、诚恳的少年感情,就显得格外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