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想起来了,”周国雄绕出柜台,走到店门口,指着百米外的福泽殡仪馆,“上次啊,你不是同这位阿sir一起,是同个madam,在殡仪馆二楼的更衣室,我帮你们找过孝布。”
眼前的长生店老板逐渐同记忆里着红黄大袍、戴黑帽的热心道士重叠,大嘉恍然大悟,偏头同细嘉介绍,“上次查金山郊野公园黎慧心的案子,多亏周生提供线索。”
“两位阿sir,坐,这次找我又是
做什么?“周国雄取下老花眼镜,放进镜匣收好,打趣道,“又在命案现场发现了孝布?”
“那倒没有,”大嘉递上李耀先的相片,然后在店内的红木太师椅上坐好,“你认识相片上的人吗?”
周国雄接过相片,笑容尽失,“李耀先?认识!当然认识!庙街‘执到宝’的老板嘛,我恨不得杀了他!”
“你们有仇?”这不知是大嘉第几次在他人口中听到‘我恨不得杀了他’这句话,李耀先做生意太过失败,生前树敌颇多。
“阿sir,你不知道啊,我之前在‘执到宝’买过一个明代的青花瓷瓶,整整花了十万啊!”周国雄一脸痛心地指着橱窗后的展示柜,心几乎在滴血。
“如果是明代的青花瓷,十万其实很公道,我记得去年佳士得拍卖过一件,最后买家以五十万购入,”细嘉见展示柜布满灰尘,“你把花瓶放在店里,任由它落灰,是因为发现花瓶是赝品?”
“阿sir你也算观察仔细,如果真是明代的花瓶,我一定会在银行开保险柜,”周国雄从柜台里翻出一张鉴定证书,耸耸肩,“买下之后我送去专业鉴定机构,哼,民国的,给两百都算我眼瞎!有哪个小偷会冒着坐监风险偷一个惹眼又不好转手的花瓶啊?”
又是一个被李耀先诓骗的苦主,细嘉摇摇头,“你买之前没有认真检查鉴定书吗?发现被骗后为什么不报警?商业罪案科一定会处理。”
周国雄缩了缩脖子,气势短了半截,“买的时候李耀先同我讲明,如果要经过专业鉴定,价钱翻倍,所以我想赌一赌,签了免责协议。”
“周生,天上不会落馅饼,以后千万不要贪小便宜,因小失大,你最近一个月有见过李耀先吗?”大嘉将话题拉回。
“没印象,”周国雄挠挠头,顺手捞起柜台上的报纸,抖了两下,“不过阿sir我有看报纸,衙前围村的古井里捞出了一具死尸,据我所知,李耀先也是衙前围村的,你们不会怀疑这件事同他有关吧?”
“李耀先很胆小,怎么可能杀人?”不等大嘉讲话,周国雄食指同大拇指贴在一起,做了个封嘴手势,“警方暂时不能透露案情!我懂!”
看来周国雄也不知道李耀先去了哪里。
“如果你有李耀先的下落,记得及时同警方联系,”大嘉掏出随身笔记本,撕下一页纸,唰唰写下联系方式,递给周国雄。
“好!”周国雄一口答应,送周氏兄弟出门时,随口说道,“如果我是李耀先,杀了人就一把火烧掉,怎么会扔到井里那么傻?真是蠢-货!”
“就算放火也会留下破绽,”大嘉走出店外,看了一眼远处的福泽殡仪馆,“我们去找子晴汇合吧,问问她们那边什么情况。”
“不用,”细嘉晃了晃手里的BB机,“子晴已经离开陈伟强家,暂时没什么发现,她要去一趟砵兰街的儿童之家,让我们直接收工回家。”
“乐童居?”大嘉搓了两下脑门,“查案这么累,子晴还有心情做义工?”
“不是啊!”细嘉翻了个白眼,“你究竟早晨有没有坐在大屋?之前合谋杀矿工的梁美芬入狱之后,因为没有监护人,她的女儿金小雯被送到砵兰街的乐童居,今早院长打电话到公共关系科求助,所以查sir约子晴收工之后去乐童居。”
大嘉双手插兜,为同僚打抱不平,“有没搞错啊!我们是CID,不是慈善机构,凶手归我们抓,凶手的子女也归我们管啊?”
“如果不烂好心就不是子晴。”细嘉耸耸肩,招手拦下一辆的士。
大嘉瘪瘪嘴,弯腰钻进车厢里,“也对,她最难得的就是这一点,见过社会再多的黑暗,仍然保持十二万分的热情。”
……
钟子晴离开ChowTaiFook后,搭上了去砵兰街的小巴,谁知车行至红磡海底隧道,遇上交通事故,大塞车。可惜她没有大哥大,又不能跳车去找公用电话,赶到乐童居时,已经比她同查景和约好的时间晚了整整半个钟。
远远望见乐童居门口有个身姿挺拔、穿风衣的男士负手站立,只是身形似乎比查景和消瘦得多,估计是查sir一时走不开,派了公共关系科某位警员前来。
钟子晴快步上前,抬手拍拍男人的肩膀,“Sorry,我迟到了。”
“没事,我刚到。”男人转过身,却不是公共关系科警员们如出一辙的圆乎乎、笑盈盈的脸。
“阿晟?怎么是你?查sir呢?”面前的男士竟是罗晟,难怪隔着几米远,钟子晴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法医官身后空空如也,罗晟摸了摸鼻子,“下午荷里活道有悍匪与军装巡逻小队爆发枪战,虽然歹徒已被击毙,但公共关系科电话几乎被打爆,他们要负责回答传媒问题,分不开身。查sir说你的报告必须有第二人在场做证,正巧我下班路过这里,所以替他跑一趟。”
几时公共关系科警司能够直接向卫生署法医下达命令?
从警署回浅水湾需要特意绕路经过砵兰街吗?
钟子晴正欲追问罗晟这漏洞百出的理由,脑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对劲,“惨了,我叫凯欣送检材去法医科,看来她要扑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