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涂家强的儿子?
“董,董永达。”也许是见到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男人声音有些颤抖。
不姓涂,九成九没有血缘关系,钟子晴继续追问:“你同涂家强和庄秀兰是什么关系?”
“朋友。”
“别紧张,坐吧,”钟子晴指着琴凳示意董永达落座后,挑眉道,“涂家强的朋友?”
“当然不是,”董永达搓了搓双手,咧开嘴笑,“Madam,看年纪也知道我是阿兰的好友吧。”
“你为什么出现在涂家强的死亡现场?”钟子晴边问,边用余光打量眼前人,穿着一套同年龄不相符但裁剪得体的灰色西装,腕上戴着一件价值不菲的手表。
“我同陆恭慧住在这里,我们是情侣,涂家强同庄秀兰是来做客的,”董永达舔了下嘴唇,“阿兰同涂家强结婚之后,我们同涂家强也成了朋友。今天约在我家搞四人聚会,结果……谁知道出了这种事,早知道就不请涂家强来了,好好的房子无端端变凶宅。”
“涂家强是怎么出事的?”钟子晴紧紧盯着董永达,想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端倪。
董永达迅速将目光挪开,避免同钟子晴对视,“吃完午餐,涂家强打算上二楼休息,结果上楼时,他不小心滑倒。之后他情况就很糟糕,面色很白。”
“Madam,你有没有试过待在冷库?涂家强的手像雪柜一样冷,他有心脏病,阿兰又忘记带他的急救药,之后涂家强昏死过去,我们打了999,后面的事你应该都清楚了。”同庄秀兰的说法一致。
“多谢,麻烦你暂时待在书房,我会随时请你们协助调查。”钟子晴将口供纸递给董永达签名。
“嘭嘭嘭!”谢凯欣站在琴房门口,将陆恭慧的口供纸交给钟子晴,“Madam,搞定,陆恭慧的说法同庄秀兰差不多,只不过多了涂家强摔到背部、呼吸急促这种细节。”
钟子晴快速扫完口供纸后,交还给谢凯欣,转身进入对面卧室,通灵感应如期而至。
场面同口供纸上的描述很相似,三人扶着涂家强顺着楼梯上到二楼。
进入卧室后,涂家强躺上双人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他紧紧攥着床单,发出痛苦的呻吟,想要借此缓解胸口的不适感。
床对面的留声机里飘出悠扬的乐章,几乎掩盖掉三人的声音。钟子晴屏住呼吸,努力分辨。
“阿强,你怎么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哭哭啼啼的是庄秀兰。
“涂生有心脏病,怪不得我们。”声音中有些怒意的是董永达。
“对,涂生一定是摔倒后心脏病发作!我们打999吧?”心虚害怕的是陆恭慧。
“你疯了!”董永达出声喝止,“你要是打算下辈子在监狱里度过,就下楼去打999。”
“对!不能打!”陆恭慧转瞬间想明白利害关系,坚定地站到了董永达这边。
三人之间的争论听在涂家强耳里,化作了嗡嗡的杂音,他只觉身体仿佛刚被大货车碾压过,裂成了几块,他挣扎着抬起左手,像眼前的模糊人影求救,“救命!”
庄秀兰坐到床边,握住涂家强的手,“阿强,你放心,我一定会打999。”
庄秀兰停顿了两秒,才艰难地从唇舌间挤出一句‘救你’。
得到保证后,涂家强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
随之放松,一股暖流从身下淌出,他用尽全身力气,期盼着庄秀兰拨通电话。
但庄秀兰只是坐在床边,低头掉泪,并不行动,涂家强似乎明白了什么,密密麻麻的冷汗渗透了他的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你……”他奋力将手从庄秀兰掌心抽出,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人影逐渐变得模糊。
耳边似乎回荡着人声,但他已无力回应……
钟子晴喘着粗气从影像中醒来,她能感受到涂家强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胸闷、气短、心脏不规则地跳动,似乎都是心脏病发的症状,但她没办法断定涂家强真的死于心脏病。
至于涂家强出事后,三名目击者的不同反应,也勉强能够解释得通。
庄秀兰担心丈夫撒手人寰,手足无措,流下了伤心的眼泪。董永达和陆恭慧则是害怕好友死在面前同自己脱不了干系,所以不愿意打999。
但钟子晴始终觉得他们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她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有问题。
“子晴,有没事?”廖温妮检查完楼梯,提着勘察箱走到卧室门口,见钟子晴蹲在地上,有些好奇。明明她出现场前吃了午餐,按道理不会低血糖。
再转身看一看屋内其余人,除去同钟子晴不相熟的法证,大嘉盯着墙边的留声机发呆,罗晟专心致志做尸表检验,并未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她反应过度?
“没事,我想瞧瞧床下有没有东西,不过没什么发现,”钟子晴信手拈来一个借口,她锤锤有些酸软的膝盖,问道,“Winnie姐,你查到什么没有?”
“我用静电吸附器提取了旋转楼梯上的脚印,”廖温妮指指楼梯上正拿着相机拍照的法证职员说,“根据尺码大小区分出五种不同的脚印,分别属于涂家强、三名目击证人和报案医生。按照脚印的方向判断,涂家强很大概率没有摔倒,不过需要结合法医官的检验才能下定论。”
没有摔倒,难道庄秀兰他们说谎?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Winnie,房间里没有可疑的东西,”李卓仁将提取到的检材收进勘察箱,凑过来说,“不过我在涂家强的身下提取到了一些深褐色液体,初步怀疑是尿液,回去后我会进一步化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