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伦翻了个白眼,迈出电梯间,抗议道,“许sir,你讲点道理啦,坐小巴比我们走路还慢。”
许学礼见状,也不再挑二人刺,“法医科同法证部那边有什么发现?”
钟子晴一板一眼地说:“法证未在死者体内检验到任何毒物成分,结合Dr.罗的解剖结果,受害者应该都是被活活烧死的。”
“嗯,”许学礼微微点头,向坐在护士站前画画的周嘉谦下达指令,“细嘉,把你查到的情况同子晴和大嘉讲明。”
周嘉谦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逐字逐句念起来:“巴士司机叫严明祥,是五行集团下属的方位旅游公司雇员。”
“方位旅游公司回复,观光巴士今年3月才做过车检。严明祥事发前休过长假,应当没有疲劳驾驶,巴士上只有十名学生,不存在超载。”
“目前查到的情况就是这样,你们有什么看法?”许学礼双手叉腰,医院冷气打得低,他比白天多加了一件浅色西装马甲,更显得精神气十足。
钟子晴第一时间提出自己的疑问,“许sir,逃生门被锁死这一点很古怪,考虑到观光巴士的特殊性,要么是严明祥插上的,要么就是方位旅游公司的人插上的。”
“嗯,目前只有这一个疑点,”许学礼点头,“待会儿进去,看严明祥怎么解释。”
同病房门口穿草绿色夏季猎装的执勤军装警打过招呼,重案A组四名探员鱼贯而入。
巴士司机严明祥,头部同四肢均缠着白绷带。
粉衣护士摇手柄替他将床头升到45度,又小心翼翼多加一个枕头垫在他腰部,转头板脸叮嘱许学礼:“阿sir,你们快点做笔录,严明祥Ⅲ度烧伤,烧伤面积达30%,需要休息。”
公立医院病人多,医务人员连轴转,平均每位护士照顾十名病人,许学礼四人在护士眼里不是威风八面的CID,而是无故打扰病人休息的捣蛋鬼,没有好脸色应对,正常。
许学礼脾气虽坏,但向来只争对热衷挖人阴私的记者、只爱抢功劳的无理上司和丧心病狂的犯罪嫌疑人,他客气同粉衣护士表态:“知啦,姑娘,留十分钟给我们就好。”
待护士小姐出去后,许学礼便换了张面孔,一把拉过床前木凳坐下,严肃询问病床上的巴士司机:“你是严明祥?”
“是我。”死里逃生的严明祥眼神呆滞,气若游丝。
许学礼:“严生,我们是西九龙重案组,能简单陈述下案发情形吗?”
或许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严明祥陈述案情不太流畅,但大致同目击证人所述一致。
规定流程走完,许学礼起身将坐凳留给钟子晴表演。
钟子晴:“严生,点解你事先插上逃生门呢?”
“Madam,”严明祥情绪激动,“因为之前经常有贼仔通过逃生门入车行窃,所以我们公司几乎所有的巴士都装了暗锁。”
“就这么简单?”钟子晴狐疑地盯着严明祥,这理由实在牵强,“装暗锁不符合消防规定哦。”
“你信我啦,madam,你可以同交通部check报警记录,”严明祥伸出右手指天起誓,可惜他五指俱被白纱包裹,无法完整做出发誓手势,“我也知违规,但实在没办法,只是没想到这次会出事。”
许学礼迅速出门同护士借来电话,交通部果真记载有严明祥三次巴士失窃的报警记录。
钟子晴觉得脸颊有些发热,难道她真冤枉了一位无辜司机?
第16章
罗法医的原则面对女警
突然失效……
“阿sir,madam,小朋友救出来没?”见钟子晴问完话,严明祥忍不住询问车上乘客情况。自己尚且命悬一线,却还没忘记关心他人命运,看来这名巴士司机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病房区里冷气打得极低,钟子晴却觉得闷热异常,热气似乎冲破了水泥同钢铁的封锁线,通过狭小的细缝,将这间病房团团包围,她快要喘不过气了。钟子晴实在不忍心将血淋淋的事情告知严明祥,扭头看向上司。
严明祥的问题让许学礼如坠冰窖,他自顾自走到窗边,拉开玻璃窗,蜂拥而至的热气让他四肢稍微回温。
一旁做记录的周嘉谦,只顾低头玩笔,脸庞笼罩在头发的阴影下,看不出表情。周嘉伦更是离谱,竟装模作样地拿起扫帚,走到病房的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做清洁。
见三名警官都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严明祥只好再次将救助眼神投向钟子晴:“Madam,小朋友们一定没事吧?”
“严生,你要有心理准备,”见其余三人都逃避,钟子晴犹豫了几秒,将实情和盘托出,“除你之外,全车不幸罹难。”
得知真相的严明祥面如死灰,双手用力捶床,声音如泣如诉:“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撞上护栏就好了。”他力度之大,手臂上缠绕的绷带竟然渗出血来。
屋外护士听到动静,推门而入,严厉眼神扫视病房一圈,警告道:“阿sir,唔该你们不要刺激病人情绪。”
护士也没想到,让严明祥伤口裂开的始作俑者,竟是眼前看似温柔实则厉害的女警。
“知啦,保证不会有下次。”周嘉伦嬉皮笑脸揽过护士,一边赔礼道歉,一边将护士带出病房外。
“严生,你多保重。”待严明祥在笔录上签完字,许学礼便打算同他告辞。
“乒乒乓乓!”病房外突然传来打斗声,钟子晴左眼皮直跳,推开门一看,周嘉伦竟同一陌生男子扭打在一起。
男子头戴鸭舌帽,胸前挂着一个相机,被周嘉伦死死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