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晴却在眼神同解剖台上的骷髅头接触的那一刻,被拖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夜晚的鹰巢山,万籁俱寂,除去山间溪流的潺潺声,只能偶尔听见一两声鸟鸣。两个黑衣人踏出石径,咔嚓咔嚓地走向草丛深处。
“阿花,天黑了,这里既无灯,也无人,好恐怖,我们回去拿上电筒再来吧。”领头的那人突然顿足,扭过头问身后的同伴。
草丛中没有一丝灯光,月亮也被乌云遮住,同伴的脸近在咫尺,却模糊不清。
“阿义,东西就在前面,万一被别人拾去,岂不可惜?”阿花柔声鼓励道,却攥紧了背在身后的铁锹。
想到唾手可得的财宝,阿义继续往前走,“你放心,卖了钱,我立刻坐船去Macao,上次偷小宝做手术的钱是我不对,这次翻本后,你替小宝换家私立医院治病,我也换颗金的假牙。”
“嗯。”想到爱子病情,两行清泪从阿花眼中流出,她捂住嘴,满怀恨意地跟在同伴身后,默默往前走。
或许是夜路走太久,阿义终究是有些害怕,扭过头质问同伴:“阿花,究竟要走多远?”
钟子晴在阿义体内拼命祈祷,拜托,这次一定要让她看清凶手的脸。
可惜下一秒,铁锹嘭地击中了阿义的头部。巨大的冲击力下,阿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歪倒在地,嘴中松动的假牙也随之掉落。
通灵感应的最后,钟子晴隐约看见阿花挖开一个小坑,将假牙扔了进去,又用铁锹啪啪将泥土拍实……
“……死者被钝器击中头部,颅骨骨折,造成颅内血管破裂死亡……”法医官熟悉的嗓音将子晴从幻境中拉住,安抚了她心中的不安。
死亡瞬间如此真实,子晴定定神,忍不住摸了下后脑勺,幸好只是通灵感应,她仍旧完好无损地站在解剖室里。
罗晟看着女警的剪水双瞳,深吸了一口气,“暂时无法100%判断死者的性别。”
法医官罗晟,出生于大富之家,4岁进入圣约翰书院,一路直升,16岁考入香江大学医学院,25岁即成为香江十二名法医之一,26岁担任法医科西九龙负责人,用天之骄子形容他也丝毫不为过。别人拼尽一生达到的成就,只不过是罗晟人生的起点。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挫败过,倒背如流的书本知识无法解答,当颅骨同盆骨性别特征相反,要如何100%辨认死者性别。
“无法判断死者性别吗?”子晴努力回忆通灵感应中死者同凶手的声线,却只觉得头痛欲裂,但她记得画面最后定格在了一颗假牙上,“Dr.罗,受害者的骨骼都在这里吗?”
不等法医官作答,许学礼插嘴道:“都在这里,我特意嘱咐细嘉协助法医科运回尸骨。”
“不错,为了排除中毒,阿Jo按照我的吩咐,将尸骨下方的泥土一并扫了回来。”法医官罗晟补充道。
“我不是指这些,”钟子晴摇了摇头:“有没有能够识别受害者身份的特殊骨骼?”
“特殊的骨骼……比如?”罗晟皱起眉,思考女警的言下之意。
钟子晴指着解剖台上残缺不齐的骷髅头说:“Dr.罗,你看这个部位,会不会安放过假牙?”
罗晟弯腰凑到骷髅头旁,眯着眼睛,伸出手,摸了摸死者的牙齿,“死者有很严重的牙病,的确有一颗牙齿缺失。”
罗晟突然反应过来,“你是指,如果死者生前曾安装过假牙,我们就可以查出死者的身份?”
“没错!”孺子可教也,子晴忍不住竖起掌心,法医官心领神会,伸出手,响亮地达成一个完美的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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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先!”许学礼看着眼前配合默契的两人,一头雾水,“谁能同我解释下?”
明明没有错过任何分析步骤,他怎么就听不懂子晴同罗晟在打什么哑谜?
钟子晴看着如堕烟海的上司,耐心解释道:“许sir,香江十分重视牙齿保健,大多数的牙科诊所都有着完善的档案记载。如果死者生前曾安装过假牙,我们就可以根据假牙的编号找出死者安装假牙的诊所,然后顺利查出死者的身份。”
“哎,早点说清楚我不就明白了吗?”许学礼恍然大悟,随即忍不住泼出一盆冷水,“子晴,你的想法很棒,可是现场没有找到假牙啊!”
“许sir,我第一天到重案组报道时,你教过我,”钟子晴转过身,看向上司的眼神无比坚定,“查案就像大海捞针,不能放过一丝可能。”
许学礼被下属哄得晕头转向,笑呵呵赞道:“大嘉要是有你一半的记忆力,也不至于两次升级试都过不了。”
“许sir,我想申请重回案发现场调查。”钟子晴趁热打铁,她相信通灵感应中看到的景象,死者的那颗假牙一定还在案发现场等着她。
许学礼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不过大嘉同细嘉去医院,师父也收工了,你一个人OK吗?”
“许sir,不如我陪madam钟去鹰巢山,天黑山里不安全。”罗晟指了指地下室不存在的窗户说。
许学礼扯了扯嘴角,法医科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Dr.罗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不仅同他去看子晴收锦旗,还将座驾借给大嘉看病,现在竟然主动请缨去鹰巢山?
一定是被他英明神武的督察形象所折服,一定!
罗晟的座驾被阿Jo开走,小巴终点站离目的地尚有3公里,两人只好call来的士直达山脚。
法医打着电筒官走在前面开道,“Madam钟,面试情况如何?”
“应该没有问题,我好放松。”钟子晴随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