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档案里没有金昌义的清晰照片,”钟子晴低头看报告,无意间发现末尾的家属签名,抬头说,“不如我们去同死者的老婆梁美芬拿金昌义的照片,到时候就可以同Dr.罗做的颅骨复原相比对。”
“OK!”大功告成,梁君彦拍拍手,将卷宗放回书架。
钟子晴同琴姐接过电话,将情况简单汇报后,许学礼便命她在东九龙耐心等季思福一起去金昌义家,而他同大嘉则去联系安达臣道石矿场公司的负责人。
碧海楼位于彩虹新邨,楼栋的外墙因为风吹日晒、年久失修而剥落,出入的市民个个穿着简朴,行色匆匆。
“子晴,你别看这里楼龄快三十年,好破败,但是过去来过好多名人,”站在碧海楼下,季思福指着转角处的一间士多说,“呐,查记,英国的玛嘉烈公主在那里饮过鸳鸯。”①
“左边的那间中学,美国的副总统尼克逊同学生打过羽毛球。”季思福不愧是百事通,对彩虹邨的历史如数家珍。
楼里的老式电梯只容两人上下,钟子晴同季思福都努力蜷缩身体,以免将对方挤成肉饼。
“叮!”电梯停在9层,根据卷宗里记载的信息,他们护着头,穿过滴滴答答晒满衣裤的狭窄走廊,按响了F座的门铃。
铁栅门里的木门应声而开,一个穿着简朴整洁的中年师奶站在栅后,充满戒心地问:“你们找谁?”
钟子晴指指胸前的委任证,“西九龙重案组,你是梁美芬女士吗?我们想同你打探些消息。”
“西九龙重案管到我们黄大仙区来?madam,你踩过界啊?”梁美芬双手按着门框,并不打算开门。
“梁女士,请问你老公是金昌义吗?”钟子晴一边问,一边透过栅门仔细观察屋内的陈设。
“金昌义那个死鬼三年前去地府报到了,你们想找他,只能下辈子。”梁美芬竟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见屋内书架上只有一张梁美芬同女儿的合影,并不见悬挂金昌义的遗像,钟子晴皱眉问,“梁女士,你有金昌义的照片吗?”
梁美芬摸出根烟点上,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人都死了,还留照片做什么?和他的骨灰一起烧了。”
钟子晴将昨日案发现场的照片递给梁美芬,“梁女士,昨日警方在鹰巢山发现了一具尸骨,怀疑属于你老公金昌义,死亡时间大概是今年4月,你记得他有什么特征吗?”
“Madam,你发颠啊,我老公三年前就死了,死亡通知是警方下的,现在又跑来问我?是纳税人把你们养得太饱了吗?”梁美芬勃然大怒,将相片扔出门外,啪地关上了两道门。
吃了闭门羹,季思福问:“子晴,你怎么看?”
“梁美芬家中一张金昌义的照片都没有,这很不合理,”钟子晴沉下脸,仔细回忆梁家的陈设,“师父,我觉得他们夫妻感情应该不好。”
季思福点头附和:“对,提到金昌义死了,她好像很高兴。”
“咦,姐姐,你们在我家门口做什么?”一个稚嫩的童声从身后传来。
钟子晴转过身,只见一个社工牵着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可爱小女孩走了过来。
想到卷宗中记录的信息,钟子晴一把抱起女孩,“你是金小雯?”
女孩惊喜地歪着头,“姐姐你怎么知道我
的名字?”
钟子晴:“我们是来找你爸爸的。”
金小雯脸色骤变,在钟子晴怀中拳打脚踢,“衰人,离我家远一点!”
钟子晴只好将她放回了地上。
社工何珊妮走上前,表情尴尬地解释:“不好意思,小雯听到同她老爸有关的人都很害怕。”
将金小雯送回家后,何珊妮将钟子晴两人带去了彩虹新邨的社工之家。
“他们家搬来这里有七八年了,一直是我的服务对象,”何珊妮接好两杯热水递给钟子晴同季思福,“金昌义没有工作,靠芬姐在茶餐厅打工养家。金昌义钟意赌,同芬姐感情不和,经常吵架。几年前金昌义把芬姐打进了医院,他怕坐监,人间蒸发了几个月,之后听芬姐讲,金昌义改过自新,去了安达臣道石矿场工作,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钟子晴喝了一口水,“珊妮,你记得金昌义有假牙吗?”
何珊妮沉思了片刻,翻出一份工作日志递给钟子晴,“有,在康氏牙科诊所安装的,他做假牙的费用,都是由我们社工中心解决。”
钟子晴翻了两页,抬头问:“你们保存有金昌义的相片吗?”
“没有,”何珊妮摇摇头,露出厌恶的神情,“我想讲一句违反职业操守的话,当初金昌义死在矿场,我真的为芬姐同小雯松了一口气,以后再也不会有收高利贷的上门来泼油漆了。”
案件似乎又一次走进了死巷,种种证据都表明,鹰巢山上的那具白骨,属于三年前已经被火化掉的金昌义。
第49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死两伤,只有他……
九月初九重阳节,按照秋祭日的习俗,香江人都要在这一天去墓地祭拜故人。为避免被堵在中途,天刚蒙蒙亮,林礼娥便催促一双儿女起床,去新界祭拜先夫钟良朋。
公共假期叠加礼拜日,巴士站前全副武装的市民蜂拥而至,一个个左手提香烛纸钱,右手拎果品糕点,顾不得分辨靠站的是热狗巴还是叮叮车,便不约而同挤了上去。即使双手负重千斤,脸上依然笑意盈盈,只求这班车能渡他们去目的地同黄泉故人碰面。①
天文台报今日最高气温30度,热狗巴上没有空调,汗味混合着体味,钟子晴皱眉捂住了嘴。坐在她身侧的钟子朗抬手想要打开车窗,却因为巴士年久失修,只堪堪推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