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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196)

陈锦的这句话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主要是这个手法实在太普遍大众又太有效了:不管怎么看,都跟他们圈子里老子整治不听话儿子的手段一模一样。

这个结果并不出人意料。

前阵子刘有民对他的亲切态度主要是对他背景的揣测,现在刘有民态度突然大变,自然也是因为他的背景发生了不好的变化——这一点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能分析出来。顾沉舟只是有点奇怪,自己爸爸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和贺海楼在一次,半年前他除夕夜跑出去,对方都没有说什么,这次只是拒绝了回省城去相亲,更不是因为贺海楼才不去的,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而且——

为什么贺海楼一回来,自己爸爸就直接打电话到他在青乡县租住房的座机上,来,唔……查岗?

顾沉舟简单地说了两句,挂掉陈锦的电话后,又拨通了贺海楼的号码。

这一次,电话有些久才被接起来,和贺海楼的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其他明显的噪音声。

“小舟?”

“你在外面吃饭?”顾沉舟稍微辨认一下就听出了电话里的噪音是炒菜声。

“在家里,”贺海楼的声音里夹杂着一点笑声,“在炒菜,你晚上要吃什么?”

“哦——?”同居了大半年,两个人多数是叫外卖,少数自己弄的时候,也是挑简单的做,不管是贺海楼还是顾沉舟,都没有多少自己弄食物的闲情。现在贺海楼难得来一次,顾沉舟想了想就说,“你弄什么我吃什么。”

话题很快被带过去,顾沉舟又问:“前几天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你一回来,我爸爸就打电话过来了?”

“前几天?”贺海楼说,“好像干了挺多事情的,先去恭喜贺书记被选举连任副总理——”

三月份的人大选举已经结束,贺南山继续担任副总理,并兼任福徽省省委书记。

这并不出人意料,贺南山之前是郁水峰的心腹,明面上又是在最后把顾家拉下去的功臣,就算因为新老交替权力平衡而暂时退下去,郁水峰也必然会保住对方的副总理位置的。

“然后?”顾沉舟又问。

“然后我和一群人聚了聚——”贺海楼似乎在回忆,语调不紧不慢的,“然后我喝醉了,记得好像有一两个人扒了上来——”

“嗯?”顾沉舟语调轻松地调笑说,“你对别人还能勃+起来吗?”

对方的声音里不止带着笑,尾音还稍稍扬起来,传进耳朵里,酥酥+痒痒的让人发麻。贺海楼有些受不了的轻轻咝了一口气,也以同样的口吻说:“你不是也一样?”

顾沉舟轻轻笑了笑,没有反驳贺海楼的话,只是说:“我们可以不用这么下+流……继续刚才的话题。”

“嗯,”贺海楼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又说,“然后我不记得了。不过后来有人跟我说,那时候我捏着他们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笑着拍了拍那些人的脸,说‘等你们长成了顾沉舟那个样子,再过来投怀送抱吧——’”

顾沉舟:“……”

贺海楼等了一会,故意问:“怎么了?”

顾沉舟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笑,于是他干脆愉快地笑了出声:“难怪我老子心急火燎地跑来给我好看,贺海楼,你真是个混蛋。”

同样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

两个呆在不同位置的人同时一闭眼,脑海里浮现对方微笑的模样。

然后,贺海楼愉悦地说:

“顾沉舟,你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顾贺同居某日,老顾听到某种流言,冷不丁打电话到租住房查岗。

小贺[哈欠]:喂?

老顾[……]:小贺?

小贺[……][卧槽][龙虾的爹出现了!]:顾叔叔,你好!

老顾[……]:嗯。

小贺[语气虚弱而迟疑地]:那个,小舟现在不在……

老顾[…………]:我知道了,我会打他手机。[啪!][用力挂电话!]

小贺[阴险笑]:叔叔再见~

129、第一二九章 忠犬进行时①

自从那一天晚上的试探之后,贺海楼就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这种‘不一样’并不特别明显,往往是一天变化一点,比如今天贺海楼弄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明天他就随口跟顾沉舟提了提自己公司的事情,到了后天,他抱着被子来到顾沉舟的床上过夜,等再过一天,被子回去了,人却留了下来。

贺海楼的目的是什么,几乎昭然若揭。

顾沉舟表面上不置可否,心里却觉得挺有趣的:这或许是因为他自己永远不可能这样做,所以当看见一个各方面和他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人这样做的时候,总有一种又好奇又自得的情绪升起来。

也是这种情绪——或者还有一些其他的,比如从感情或者肉体交流上来说,贺海楼确实是第一个这么靠近他的人——让顾沉舟没有表示出什么抗拒的情绪,贺海楼想跟他说话,他就听着;贺海楼想跟他一起睡,两个人就在一张床上休息。

不过当“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睡”的时候,不论是贺海楼还是顾沉舟,都有了一点不习惯。

明天还要上班,加上稳定的作息,顾沉舟的不习惯比贺海楼轻一些,他断断续续地睡了半个晚上,再又一次因为某种预感而惊醒的时候,没有像前几次一样闭上眼睛,而是一转头,对上了贺海楼的脸。

躺在他旁边的贺海楼根本没有闭上眼睛。

微弱的月光下,熟悉的黑眸像曾经躺在他妈妈梳妆匣最下层的大颗黑钻,又耀眼又沉凝,美到惊心动魄。

顾沉舟开口说话,因为刚刚醒来,声音还有点哑:“怎么还没睡着?”

“看着你睡不着。”贺海楼打了个哈欠,现在都三点半了,他也挺困的,就是精神非常亢奋,一闭上眼睛,脑海里的各种思绪就纷涌而出,根本休息不下去。

顾沉舟朝贺海楼的方向翻了个身,因为睡意,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你之前玩得厉害的时候是怎么睡的?总不会像现在一样睁着眼睛到天亮吧?”

贺海楼嗤笑了一声:“我还真是睁着眼睛做到天亮的!”

顾沉舟闭着眼睛夸奖对方:“好体力!腰还好吗?”

“坦白说是挺酸的……”贺海楼想了想告诉顾沉舟,“不过只是偶尔玩□Party的时候疯了几次,后来发现玩得太疯的感觉和被幻觉幻听逼得受不了的感觉差不多,就没怎么玩了。”

顾沉舟含混地应了一声。

贺海楼瞟了对方一眼,黑暗中,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确定对方的眼睛已经又闭上了。

算了,让他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这样想着,贺海楼又伸手捏了顾沉舟的耳朵一下,被睡觉的人不耐烦地挥开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将双手枕在脑袋后,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天过后,顾沉舟倒是很自然地习惯了和另一个人在同一张床上休息,睡眠的质量也恢复得和之前差不多。但贺海楼的睡眠质量就差多了——或者他的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太好——几次晚上,顾沉舟偶然醒来或者起来喝水的时候,稍微动了一下,都能看见睡在另半张床上的人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盯着他。似乎在琢磨他,看他想做什么小动作。

今天晚上也一样。

顾沉舟刚刚从床上坐起来,视线朝贺海楼的方向转了一下,就跟对方的眼睛对上了。

“醒了?”顾沉舟低声问。

睡在旁边的人没有说话,就是重复着睁眼闭眼的动作,明显很困又想要提起精神的模样。

顾沉舟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我去倒杯水喝。”说着下了床,把对方那半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贺海楼的下巴之后,就起身走到厨房去喝水。

大半夜的时间,除了依旧闪烁的路灯之外,家家户户都陷入黑暗之中。

顾沉舟走到厨房,倒了一杯冷水,靠着流理台慢慢喝着。

月色透过窗户,将顾沉舟的半个身体拢入其中,在地上拉出几道长长的不规则光条。

宁静而安详。

顾沉舟将玻璃杯中的最后一口水喝掉,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

床上的贺海楼已经趴着睡着了。这一次,顾沉舟再上床躺下的动作也没有把他惊醒。顾沉舟拉起空调被,又把贺海楼露出来的肩膀重新盖进杯子里后,才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空气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天边刚有了一丝朦胧的光亮的时间,趴着睡觉的贺海楼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突然翻了个身,把半边身子压在身旁的人身上。

顾沉舟一下子因为“鬼压床”而从梦中惊醒,他一边去推横在自己胸腔上的手臂,一边拿床头的手表,准备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