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也没什么。
只要是没有接吻的话。
赵涟清很快便说服了自己,当天晚上他烧出了非常美味的东星斑,沈念吃得不亦乐乎,快活得像一只雨后张开菌盖的小蘑菇,连去洗澡都是蹦蹦跳跳的。
妹妹高兴,他也高兴。没有什么比沈念更重要了。
空气中弥漫着如同糖果般轻盈香甜的味道,这种味道像毒素,让他从小到大都贴在身上的聪明沉稳标签融化腐蚀。
他突然很想喊她宝宝。
在狭小的车内,他从她身上感受到了迫切的被需要、被渴望的感受,让他获得了史无前例的满足感和存在感。拿到北津大录取通知书也好,拿到红圈所offer时也好,都没有妹妹渴望亲吻他嘴唇时的神色令他头皮发麻。
那双充满渴求的杏仁般水灵灵的眼睛,那样恳求地期许地注视着自己,像是一个刚戒奶的孩子黏着母亲寻找女乃水时一样。
他活着正是因为这个瞬间。
当然,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刚刚洗完澡的沈念后,沈念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要求哥哥要连续喊她三天,因为她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实习,需要大庆三日,这三日里赵涟清不能喊她念念、妹妹,只能喊她宝宝。
于是他喊她“宝宝妹妹”,快来吃早饭,他买了粢饭和豆浆。
他喊她“念念宝宝”,他要去上班,要不要送她去地铁站?
他喊她“宝宝小猫”,他可能要在律所加班,今晚回来晚些,自己现在学校食堂吃点。
路过的男同事隐约听到了什么,有些诧异地瞄了他一眼,问:“宝宝?”
赵律从手机上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和女朋友聊天啊?”
“是妹妹。”
“妹妹都能这么腻歪?牛X。”
赵律坦然道:“你没有妹妹。所以无法理解也正常。”
“???”
没有妹妹没有女友甚至和爸妈一起住猫狗都不能养的男同事隐隐有些破防,端着茶杯走得飞快,打算去接一杯滚烫的热水暖一暖受伤的心灵。
赵涟清向来信守承诺,答应喊她三天,便不会弄虚作假,也不会给自己放水。
这三天他们怎么腻歪怎么来,怎么害羞怎么来,他上班的时候会悄悄喊她,回到家后就光明正大地喊她。她刚洗完澡,浑身都暖烘烘的,香香的,躺在哥哥腿上让他给她擦头发,闭上眼睛想装睡,唇角却很难压。
“哥哥。”
“嗯?”
“其实你喊我宝宝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小朋友。”
“你难道不是吗?”
沈念笑得有些羞赧:“我虽然很喜欢你这么喊我,但我下个月我就21岁了呀,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赵涟清说她就算100岁在他眼里也依旧是个小孩,因为他永远比她大7岁,永远是她的哥哥。这个家里不用她迅速长大去变成成熟可靠的大人。
更何况,变成大人有什么好的?会无趣、乏味、枯燥,失去丰富的想象力和对世间万物的幻想热爱,变成一只冷冰冰的螺丝钉。整天在工位上对这电脑、对着客户,对着吞吐不停的打印机木着一张脸。
孙悟空不会替天行道帮你把万恶的老板一棒子敲死,外星人也不会撞破写字楼的落地窗把坏同事绑架进飞船,扬长而去。
只有工作工作工作。
他的宝宝妹妹还有一份湿润明亮的天真,他是那么喜欢,那么怜爱。即使知道她总有一天也要长大,走进社会十字路口遵守条条框框的规则,但是此时此刻,他希望她长大的速度慢一些,可以在他的庇护下,在他的怀里多停留一些。
到了三日之约的最后一天,夜幕如期降临,赵涟清在入睡前喊了她好几声宝宝,说罢又捏了捏她的耳朵,捏得她眼睛湿漉漉的,脸蛋红红热热的,像他最爱吃的番茄。
沈念把被子拉过头顶,瓮声瓮气地说再捏耳朵就要爆炸了,她要把耳朵藏起来。
赵涟清没有再欺负她,隔着薄薄的夏凉被,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便离开了。
几秒钟后,小姑娘掀开被子,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脸蛋,又摸了摸激烈心跳的胸口,整个人像是刚跑完了八百米似的虚弱无力。她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似乎想把哥哥从脑海里甩出去,好让宁静降临赐予她香甜的睡眠。
她已经三天都没有好好睡着,彻夜都是稀奇古怪的梦境,可今天那些令热面红耳赤的幻想依旧没有放过她。
她呜咽一声,抓起被子的一角夹在双腿中间,紧紧地蜷缩起身体。
……
申城的初夏转瞬即逝,一眨眼,一迭迭的高温天气便来了。
梧桐树叶宽厚翠绿,茂盛地长满了树冠,几乎遮天蔽日,粘稠的夏风吹也吹不透,大树只是“簌簌”地稍作摇动。
收到申城电视台的入职通知时,沈念刚好结束了最后一门期末考。惨烈的考试周宣告完结。她被榨干的身体在收到offer邮件后顿时回血,兴致勃勃地发了条朋友圈。
很快,朋友圈内便多了几十个密密麻麻的赞。小姑娘人缘很不错,人漂亮,学习又好,性格也爽朗大方,很快便有人找上来,说自己也拿到了电视台的实习,就是不知道会去民生频道还是都市频道。
“这俩有啥不一样吗?”沈念问。
她隐约记得面试前遇到的那个男生也提了一嘴,不想去民生频道,都市频道似乎更好一些。但是面试时她忘记问了,所以她也不确定自己会去哪里。
“肯定都市频道好呀。民生频道天天拍些家长里短,累都要累死,没意思。”那个同学回复道:“还是综艺节目好玩,说不定还能见到明星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