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女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问她怎么了。她虚弱地摇摇头,小口小口地喘息着。
每走一步路,似乎都像折磨。
突然间,身后的男生惊呼道:“你流血了!”
话音落地,以沈念为中心的四周顿时人头攒动。那个男生指了指她的屁股:“看啊!是血!她在流血!”
“快去喊老师!”
小姑娘似乎有些筋疲力尽,她甚至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茫然地站在寒风中,成为了一群人的焦点。她怎么就流血了?什么时候流出来的血?
清晨的冷风一吹,裤子泛起冰凉。
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小腹似乎被一只手狠狠钻了进去,连带着血管一起往下拽,每拽一次,便是钻心的疼痛。
周围同学的议论声,惊呼声都好似蚊虫般嗡嗡作响,她有些狼狈地推开人群,想要跑到厕所里,看一看自己到底怎么了,可四周似乎变成了密不透风的高墙,闷得她喘不上气来。
下一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凑近,腰上一下子被系上了一件校服外套。舒凡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走。”
沈念侧过头,便看到那双倨傲的丹凤眼近在咫尺,这次却满满当当都是她无助的身影。
然后,她被舒凡牵起手,跟在他的身后,从汹涌的方阵中离开。
……
11岁的末梢,即将12岁的沈念,迎来了人生中的初潮。
她被舒凡护送到了厕所后,迅速检查了一下裤子,发现果然是来了月经,血液已经渗透到了最外层的校服裤上,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
舒凡喊来了方老师,这位女教师很快便带着一片卫生巾匆匆赶来。
她看着狼狈的小姑娘,温声道:“知道怎么用吗?”
沈念点点头,拆开包装后,很流畅地将卫生巾贴了上去。
方老师惊讶道:“之前有人教过你吗?”
沈念本想说是哥哥,但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模糊的性别意识在此时此刻明晰起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开始成熟的女人了,此时正和方老师开展一场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对话,所以摇摇头:“在生理卫生书里看到的。”
方老师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做得很好。”
这一天,方老师给她放了一天的假,让她回去换衣服再休息休息。舒凡陪着小姑娘出了校门,喊了自家司机来,送她回家属院。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车子停在了单元楼楼下,沈念推开车门,小心翼翼地下车。小少爷坐在车内,浓眉紧蹙:“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啦,我没事的。”她对舒凡笑了笑:“今天谢谢你,衣服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
“不用那么麻烦,脏了就丢呗。”他又问,“你哥啥时候回?”
“估计得下了晚自习。”
“那也太晚了。不行,你还是得跟他说一声儿,等一下啊,我拿个手机……”
“不用啦,我真没事的。”
小姑娘说罢,身子一闪便闪到了单元楼里,冲他笑嘻嘻地拜拜手:“明天见明天见!”
舒凡似乎还想说什么,她却已经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明明在车上难受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却还要自己硬撑着,死活不肯依赖他。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少年看着她的身影逐渐在视野里消失,突然间感到些许怅惘和挫败。
虽然这小姑娘平时一股傻劲儿,但她若是想把心思藏起来,原来他也是猜不透的。
……
沈念回到家里后,先把衣服里里外外换了一身,又把脏衣服丢到了洗衣机里。
她一开始不太会用洗衣机,但是后来看赵涟清用了几次,隐约记住了洗衣服的顺序。她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成功听到滚筒启动的声音后,这才放下心来,在沙发上安心躺下。
书本里说,很多来月经的女人会疼痛。这是正常的,但如果痛的厉害,还是要去医院。她只是小腹隐隐作痛,并没有到去医院的地步,如果真的要去的话,医生肯定要联系赵涟清了。
他马上要高考,那么忙,自己不能拖累他。
一想到这里,沈念同学顿时有了无穷大的信念,满腔热血,咬紧牙关,像是要击退
敌人一样靠意念去击退疼痛。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过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感觉好受了许多。
小姑娘扯来一只沙发靠垫,抱在怀里,慢慢地闭上眼睛。
睡一觉或许就好了。她心想。
这一觉睡得很漫长,因为刚一闭上眼睛,她就开始做梦,她梦到了自己变成一只红彤彤的苹果,被一只小刺猬拱来拱去。小刺猬要吃她,不停地用背部的利刺扎她的肚子,苹果皮很快便被扎出了一个个小洞,看起来吓人极了,痛极了。
沈念苹果低声抽泣起来。
“别扎我了……好痛……真的好痛……”
刺猬问道:“哪里痛?”
“肚子……呜呜呜……”
神奇的是,刺猬果真没有再扎她了。它伸出手,往她的苹果皮上摸了摸,一股暖意袭来,她浑身像是泡进了温泉之中一样,舒服了许多。
“还痛吗?”
沈念苹果摇摇头,抽噎道:“谢谢你,刺猬先生……”
“刺猬?哪儿有刺猬……”
刺猬先生嘀咕了句什么,沈念苹果没有再听清楚。她肚子不痛了,很快便睡得更沉。直到身子突然一轻,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蓦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客厅的白炽灯,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散发出冷白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