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套擒拿术打得行云流水,不过两三秒而已,形势已成定局。沈念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许孜就这么轻易被放倒,狼狈地与一开始判若两人。
赵涟清平静道:“还要试吗?”
许孜口中骂骂咧咧,却没有正面回答。
赵涟清这个人平日里看着温和,却也是刑警家庭出身的孩子,当年老赵在警校的时擒术一直是第一,自己肯下苦功夫,也顺便带着赵涟清一起练。只是赵涟清性格沉静,不喜欢动拳脚。
但绝不会手无缚鸡之力,尤其是事关沈念的时候。
许孜到底是没有再敢挑衅,被松开后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便一瘸一拐走得飞快。沈念看他走远后才松了口气,显然已经没心思再逛校园。
“我们也回家吧?”
她还惦记着哥哥的伤,眉眼里满是关切。赵涟清心头一软,方才还云淡风的模样,此时却生了些逗弄她的心思,微微蹙眉:“嗯,现在背后确实有点疼。”
“那你方才还接他拳头!”小姑娘立刻跳脚:“让我先看看肿了没,肿了我们去医院!”
她作势就要掀他的衣服。大庭广众之下,赵涟清当然不会让她得逞,立刻摁住妹妹的手,摇摇头:“我没事,真的没事。”
“他砸你那么响,没事才怪!不行,我得看一眼才放心……”
少年叹了口气,安抚般捏了捏她的掌心:“那就回家再看。”
……
回到家后,小姑娘一分钟都没耽搁,立刻让赵涟清把被砸的地方给她检查。少年无奈地坐在沙发上,解开了衬衣上的前三排扣子,露出右侧的肩胛骨。
赵涟清看起来清瘦,但身上也覆着一层薄肌,肩胛骨的线条更是流畅漂亮,像是一截莹润的白玉。只是那无暇的白玉上多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青紫,看起来刺眼得紧。
果然伤得不轻。
那颗足球又硬速度又快,若是被砸到胸口,说不定肋骨都得断几条。
一想到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沈念顿时难受极了,手上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弄痛了他。但不知为何,脑海里却总是反复出现那一幕,除了心痛以外,还有一份莫名其妙的激动。
他为了保护她,义无反顾地冲到她面前,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那个怀抱那么暖,那么厚,像是将她包裹在身体里一般,两个人的心跳声和体温交织在一起,亲昵极了,温柔极了,他从来都不曾那样抱过她。
饶是现在想起来,都令人心悸难言。
小姑娘目光怔然,不由得抬起手,轻轻碰了下那处淤痕。少年闷哼一声,身子抖了抖。
“很疼吗?”
“不疼。”
说谎。
一层淤血积蓄在薄薄的皮肤下,形成了如此狰狞的痕迹。不,是伤口,是她的哥哥为了保护她留下来的伤口。他为了她受伤了。
那青肿的痕迹越看越刺眼,小姑娘心如刀绞,却不敢再伸手触碰,
只能用嘴巴凑过去,轻轻吹着冷气。赵涟清被她吹得后背发痒,轻声道:“去冰箱里拿点雪糕出来,冰敷一下就好。”
沈念应了声,哒哒哒跑去冰箱里拿了一支冻得硬邦邦的雪糕回来。赵涟清本来想自己来,可小姑娘怎么不让,态度颇为强硬地让他乖乖在沙发上坐好,伸手将他的衬衣往右肩膀下方扯了扯,露出更多白皙、温热的皮肤来。
淡淡的青柠味盈满鼻尖,近在咫尺的地方,哥哥的肩头好似一亩花田,青紫色的伤口便是庞大而糜烂的花朵。她探上去手指微微颤抖,状似无意地用指尖碰了碰那淤青的边缘,温热的触感透过指尖传递至心头,让她喉咙里滚过一声餍足的叹息。
这瘀伤简直像是刺青一样。
她竟然在哥哥身上,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好糟糕。
沈念微微张开唇齿,呼吸变得略微急促。
好糟糕的念头。
但是……她按耐不住地这么想。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将雪糕贴了上去,冰凉的水珠很快便渗了出来,亲吻着哥哥白皙的皮肤。等这一面被暖热了,她便翻了个面继续贴上去,两个人就沉默着,挨近着,任由时针走了一刻钟,雪糕开始像某种理智一样融化了一角后,这种莫名的寂静才被打破。
赵涟清侧过脸,棕栗色的发丝挂在鼻尖:“好了么?”
“差不多了。”沈念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哥哥,还痛不痛?”
赵涟清摇摇头。
小姑娘收回手,说了声“别动”,转身从茶几上抽出几张抽纸,温柔地将他背上的水珠楷净。她这边擦完,赵涟清才衣服穿上。
“晚上怎么吃?”他垂着头,一粒一粒地扣着扣子。
沈念道:“我想吃鸡蛋羹。”
“好,哥哥马上去做。”
他匆匆扣上扣子,将衣服穿整齐,便起身离开了。沈念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被放置在桌子上的雪糕,里面已经融化了大半,将包装袋撑得鼓囊囊、软绵绵。
这支雪糕方才代替她,亲吻了哥哥的肩胛。
那么亲昵的地方,那么柔软细腻的皮肤……
鬼使神差一般,她拿起那支雪糕,轻轻放到嘴角,像是吹口琴一样用下唇蹭了蹭。
不算是一个真切的吻,但是正如她所想那般,的确还有一股残余的青柠香。
……
那天晚饭的时候,赵涟清问了许多关于许孜的事情,得知两个人在一个班,他立刻紧张起来,提出要接送她上下学。
沈念不想让他奔波,摇摇头:“其实还好,他平时也不怎么来上课,在班里根本没见到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