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淮掂掂手里的雪茄盒,无可无不可地说,“祁家基业百年,我不过是家族百年基业的一块砖,我要是死了,祁家很快会有下一任话事人。但你说,如果你不在,你那稚子在一堆豺狼虎豹中,能坚持多久?”
陈海生后背一凉,装傻赔笑,
“祁老板的意思陈某怎么听不明白。”
半明半暗里,祁清淮倏地低头一笑,仿佛地狱的鬼刹,用最淡的口吻说最狠的话,“奉劝陈老板不要打我妻子主意,否则,黄泉路上有陈老板陪着,我也不孤单。”
感受到威胁,里间伺机而动的保镖打手顿时进入警戒状态,都等陈海生一声令下就要冲上去和男人厮搏。
结果陈海生无声举手示意:随他走。
直至男人挺括的身影消失,陈海生的心腹才到陈海生身旁,弯腰不解为何自家大哥在自己地盘被人威胁了还要如此忍气吞声。
陈海生若有所思地将手里那支名贵雪茄掷进垃圾桶,好半晌,他扯着嘶哑的嗓子感慨,“现在这个世道,强的怕硬,硬的怕疯的,疯的怕不要命的。又疯又不要命的,和鸦。片一样,最好别碰。”
第47章
删掉我来做你的垫脚石
原本姜糖以为,祁清淮这日早上回港,怎么也有三两天才回来。
可当天晚上七点多,她吃过晚饭准备抓紧时间看看书,突然收到了祁清淮的消息。
「祖母说想你了,今晚有时间和我回一趟祁园?明早送你回来。」
前阵子她拉黑了祁清淮的联系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微信、电话、钉钉。关于她悄悄把祁清淮从小黑屋放出来的事,她连严辞都没说,放出来后更没主动给祁清淮发过任何信息,这狗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被“刑满释放”的。
那说话口吻,一点没有离婚的自觉。
姜糖心里蛐蛐他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又一条信息进来。
「祖母十点休息。如果八点前你看见这条信息,愿意和我回去,我在胡同等你。」
祁清淮有点做得很体贴,知道她工作性质特殊,像这类等见面的,他通常只会给她发信息,从不打电话打扰。
她若是真闲下来,自然会看到信息。她如果没空,他也不多提,安安静静地等,安安静静地走,恍若一只等待被溜的德牧,随传随到没脾气。
祁清淮个人资产短时间大幅度变动,两人离婚的事,姜糖不以为能瞒住老人家,别提祁清淮和姜逢直接把戏台搬到网上。刘慧安和祁善浦待她极好,她近亲远薄,但一直以来,许许多多非至亲血脉的爱又填满她的世界。离婚到现在,姜糖不是没想过回祁园看看两位老人家,只是,不知以什么身份,又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他们。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像小白眼狼。
现在劳老人家开口,她那点小家子气更没什么好纠结的。
从看到祁清淮消息到下楼,原本时间是充足的,可是中途她这个前老总帮现任老总解决了个小问题耽误了些时间,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将将八点。
一贯冷硬风格的商务车打着双闪,一眨一眨如光年外的星子,丝毫没有准备启动离开的意思。
姜糖停在拐角处,先前急赶慢赶,现在反倒想等上一等。
祁清淮这人一向时间观念强得令人发指,她有些好奇,她如果迟到了,他真的会一声不吭地走吗?
八点又过三分钟。
那辆藏匿在黑暗中的商务车依旧没有丁点启动的前兆。
姜糖低头悄悄弯了嘴角,不再等。
车门打开的刹那,原本脑袋后枕小憩的男人即便眼角眉梢挂着倦意,仍主动伸出手扶她坐上车。
“我猜一猜,你肯定又没吃饭。”姜糖眉眼如春风过,她亮着眸,将另一只手打开。
一颗大白兔奶糖躺着,她展示勋章一样骄傲的语气说,“早上查房的时候,一个探病家属怀里抱着的女宝宝,她送我的。你尝尝告诉我甜不甜?”
“受贿?”仿佛感受到养成的快乐,祁清淮两指捻过她手心的糖,端详了眼,自豪又懒洋洋地调侃她,“姜医生。”
他那声姜医生不知为何听着怪怪的,总归不太正经就是,姜糖羞愤伸手欲把糖夺回来,“切,不给你了。”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他轻易躲过她的抢夺,修长的两指持着糖纸两边,一转,里面的糖露出来。
车内光线昏沉,坠在金丝框眼镜下那条链子随他动作,时不时折射出微茫,姜糖看见他两片水红色的唇张开,一抿一衔,吃了什么东西,然后上眼睫缓缓抬高,目光移她脸上,糖送她嘴边,“甜不甜,你自己尝尝才知道,任何人说都不算。”
姜糖心一怦,别开眼,奶白色的糖半截在外半截仍留在糖纸内,她慢半拍意识到他刚才吃的是最外面那层糯米纸。
大约她迟迟没反应,男人拿糖尖轻轻碰一下她下唇,“嗯?”他暧昧调高的尾音分外缱绻,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脑补过度,为尽快结束这诡异的“喂食”环节,姜糖嗷呜一口生叼走整块糖。
“你不是说只等到八点吗?怎么还不走?”姜糖观察车内单调直男的陈设,不算太自在地转移话题,“你发现我了?”
“是八点,但我没说只等到八点。万一你刚好八点看见信息,我总要给你留些下来的时间。你不来,回不回去,去哪里都一样。不如在这里离你近些。”男人手肘支在窗沿,食指尖有节奏地点着太阳穴,余下四指蜷收撑在脸侧,他好像在配合又好像真的才知道,真真假假的,“原来你刚藏起来?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