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发生在刚才。
“……你喜欢上别人了?”尤樊忽然提高了音量,声音尖锐。
尤旎看到他捏紧了手里的木筷,手指冒出一颗巨大的血珠。
“你在做什么?!”她连忙拽住尤樊的胳膊,强硬地从他手中夺回筷子,心里震惊。“尤樊,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忽然联想到什么,尤旎把他身上的病号服往上扯了扯,不顾尤樊的挣扎,看到露出的小半截手腕。
“……这些不是洗掉的纹身,是你自己,你自己……”
不停挣扎的人忽然一动不动,尤旎只能看到他因为睡久了而变得毛躁的后脑勺。
沉默,又是熟悉的沉默。
只觉得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尤樊把手腕缩了回去,天蓝色的病号服又重新盖住了上面早已愈合的伤口。
他缩回床脚,身子紧贴着墙壁,双手环抱小腿。
尤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说不清楚自己什么心情,茫然有之,难过有之,还有浓浓的自责。
尤樊一动不动,双眼无神地睁着,不知道正在看什么。
良久,他才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一般,回望过来,“休学的时候哦。”
“我跟你说,我想去纪念一下!结果那家老板纹的效果不好,我当场就洗掉了,我记得你还想去找那家店要个说法……其实我根本就没去啊,我的身体是你的,怎么会让别人纹上花纹呢。”他慢吞吞地,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完。
“姐姐,我是你的,你是我的。这样不好吗?”
“不好。”尤旎硬下心,直接拒绝。
她试着讲道理,“樊樊,我们是彼此独立的个体……”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直接转过头,面朝着墙壁。
拒绝的意味格外明显。
“我们可以做姐弟,也一直都是姐弟。除了这个关系,没有别的可能。”
尤樊还是沉默。
过了一会,尤旎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上去把人床脚扯过来。
果不其然,他又在不停扣着手指,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又被他重新撕裂,指甲内全是血渍。
尤旎心疼地抱住了人,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搂紧了他,“樊樊……”
“姐姐,我是不是很讨厌。不仅不知足,还一直在逼你、拖累你,我很惹人嫌吧。”怀里传来尤樊闷闷的声音,“我占有欲好强的,也不喜欢你跟别人说话。我喜欢我们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只有你和我。”
尤旎心里发紧,正欲说些什么。
尤樊又开口了,“让梁医生做手术吧,我想尽快做。”
说完,他主动松开手,安静地拿过折叠餐桌,把已经冷了的菜端上去,“姐姐,我们吃饭吧。”
尤旎沉默了片刻,终于坐到他对面。
她知道,尤樊叫得这声姐姐已经预示了他们的关系。
“明天生日……我们出去下馆子吧!手术前的最后一次外出!”尤樊用纱布把手指包了包,重新和往常那样笑起来。
情绪转变得太快,话题也转变锝太快,尤旎看着他脸上熟悉的笑容,只感觉心口一阵阵的绞痛。
这样的笑容她在尤樊脸上见过无数次,也治愈过她很多次。
然而,他是在真心实意地笑吗?
明明现在这么痛苦,却仍然能笑出来。嘴角上扬的弧度,眼中璀璨的柔光,就像程序设定好了的模板一样,让她心里发凉。
“好。”
尤旎哑着嗓子答应了他。
饭后,尤樊玩了会手机便又睡了过去。
趁着他不注意,尤旎悄悄像季宥礼询问京城有没有专业的心理医生。
尤樊必须要进行心理干预了。
-
另一边。
季燃正在酒吧买醉。罕见的,周不群今天也没有跃入舞池,同样坐在一旁买醉。
“生日宴会,尤旎不来了……”季燃脸颊泛红,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真可笑,我现在像个舔狗。”
“你哪次不像个舔狗啊。”周不群顶了句嘴,“为什么不来了,明面上客套一下也该来吧。”
季燃被呛了一口,恨恨地道:“她弟弟,就是那个尤樊,跟我同一天生日……”
“什么弟弟,那人看尤旎的眼神就不单纯,尤旎还一直发现不了——”
气上头来,季燃更烦躁了。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还差一分钟就零点了。
周不群一眼看出他在等什么,见缝插针一样冷嘲热讽,“放心,她不会发的。”
“说不定,你还能看到惊喜呢!”
“?什么惊喜?”季燃皱眉,然而周不群却又不说了,只是笑而不语地继续喝酒。
季燃心里堵得慌,他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
“你怎么回事,今天没去里面蹦几下?对了白荧呢,你不是说她也来京城了吗?”
周不群脸色突然黑了,学着季燃的样子也一口闷了酒。
“……分手了,别和我提她!三心二意的女人!我已经断情绝爱了!”
“哦。”季燃一直在扒拉手机,突然,他眼神一亮,同情地看了眼旁边的人,“哇!白荧发朋友圈了,好像是在和别人一起玩哦!”
“她发朋友圈了?!”周不群猛地抬头,急忙探过脑袋,然而季燃却接着熄屏,洋洋得意地看着他,“说吧,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