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和你说呢。”雪莉娜挨着他坐在床沿,“你也看到了,妈妈病得厉害,我实在放心不下,暂时没法跟你回去。”
“我知道。”洛克兰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我留在这里帮你。”
“不要!”雪莉娜连忙拒绝,“你有自己的工作,我不想你因此受到影响。”
“那我下班后,每个周末过来总可以吧?”
她又拒绝,“也不要,那样太辛苦了。”
洛克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为什么你总要拒绝我?”
“因为我不想总是亏欠你。”雪莉娜看向窗外,喃喃道,“我怕有一天,还不了欠你的人情。”
或许她早已债台高筑。
“我又没有要你还我什么。”他捏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迫使她看着自己,“听着,你自己承诺过的,不会再拒绝我表达爱意,我也没想逼着你去接受。而且这根本算不上示爱或讨好,泰格夫人对我来说,是位亲切的长辈,现在她病了,难道我不能每周来看望她么?”
雪莉娜犹豫了。
他晃了晃她,语气强硬,“你不能拒绝我。”
“……好吧。”雪莉娜放弃了,又有点不甘心,坏心眼地说,“提前说明,我可不会因此感动,然后落入你的圈套。”
“当然不会,没有人比你更铁石心肠。”洛克兰开玩笑说,他张开手臂,“抱一下?”
“不要。”她往后缩了缩,“谢谢你昨晚照顾我,但我的发热期已经结束,不用再抱了。”
“谁说是为了你?刚才你说的不想亏欠我,昨晚那么辛苦,现在还我个拥抱总可以吧?”
“那好吧。”雪莉娜乖乖钻进他的怀抱。
刚才她说了谎,发热期还没有完全消退,此刻鼻息间充斥着他好闻的气味,她轻轻舒了口气,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沦,享受信息素的安抚。
没想到就这样,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她躺在洛克兰怀里,望着天花板出神,疯狂给自己找借口:
这些天她没怎么好好休息,她也需要补觉,稍微安静点就会睡着是很正常的。
而且。
她有些怨念地看了眼身旁的丈夫,他的睡姿依然古怪,刘海随意散落在额前,表情难得柔和温顺,与清醒时迥然不同。
他睡得正香,那副放松的睡颜极具魅惑,引得她又犯困了。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闭上眼睛。
——都怪他实在太好睡了。
之后,洛克兰每个周末都会过来,和雪莉娜一样,他也极为关注泰格夫人的病情,想尽办法帮助她,会带着新了解到的信息素依赖症治疗方案,和大家共同研究。
有次雪莉娜不经意间提到画板被没收,迟迟无法作画的情况,没想到下个周末,洛克兰就神秘兮兮地将她拽到无人的角落,送她最新款的画板。
她异常惊喜,爱不释手地看了好一阵,却退回给他,“还是算了吧,我都被收走两个画板了。”
古堡里到处是普罗米斯的眼线(仆从),她居然找不到画画的机会。
“只要你想画就尽管画。”洛克兰执意塞给她,“画板被收走了,我就再买新的给你。”
雪莉娜接过来,还有些迟疑,几乎不抱任何期望,垂眸轻声问,“……你不会觉得我在这种时候还沉迷画画是浪费时间吗?”
“为什么会这样想?”他的声音充满不解,好似她在对理所当然的事情提出质疑,“现在只有你的画可以调理母亲的信息素,你不仅要画,还要尽可能多画一些。”
雪莉娜抬起头,仔细寻找谎言的痕迹,却没有发现丝毫。
赤红的眼眸明亮清澈,灿若星辰。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不敢看他,只喃喃道,“谢谢你。”
谢谢你发自内心认可我。
谢谢你无条件相信我可以。
洛克兰不仅为她提供“作案工具”,还帮她打掩护,她一个人很难找借口独处,但小夫妻总需要有私密空间,雪莉娜抓住这个机会,而他则在门口帮她盯梢。
她不喜欢别人看到她未发表的画,尤其是草稿,但次数多了,不可避免地被洛克兰看到。
也顾不上那么多,看就看了吧,但一周他只出现两天三夜,能拿给母亲看的画实在太少了。
如果能多画一些,成功的概率也会有所提高。
洛克兰又提议,他们每天晚上都可以找机会,以打视频电话为由独处,雪莉娜开着视频,埋头苦画,洛克兰帮她筛选画好的草稿,她再进行细化。
渐渐地,两人分工合作,所有杂事都是洛克兰代劳,他会帮她邮寄作品给心灵绘师协会,会替她写申请信。
至于他选了哪副画,是怎么写申请的,她已经无暇顾及,现在她只需要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上,那就是用画作疗愈母亲。
从初夏到深秋,泰格夫人的病情逐渐得到控制,信息素趋于稳定。
她开始频频催雪莉娜,“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赶快回巴里斯吧。”
“没事,不着急。”
“你是不着急,你有问过你的丈夫急不急么?”泰格夫人笑了,“我觉得他应该挺急的,每周过来多辛苦啊,他看上去比我还要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