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延陆坐在黄花
梨的大书桌后面,指了指对面的中式沙发,“坐。”
祁昂坐下来,等着白延陆发难,可对方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捏着一根雪茄搓来搓去。
“伯父,需要我为你点烟吗?”他主动问。
白延陆看了眼手中的雪茄,随手扔在了桌上的青瓷烟灰缸里,“洋洋在车上特意嘱咐我了,说你的有伤,烟里的东西会让你的血管舒张,让我绝对不能在你面前抽烟。”
祁昂没接话,不过想到白洋让他神色变得放松柔和。
白延陆看着他的表情,“她和我说了你求婚的事情,既然她已经答应了,我也不会再反对,其实从她出生到现在,只要是想做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反对过,所以你们的婚事,我同意了。”
祁昂没想到白延陆这么容易就松了口,倒是有些惊讶,“谢谢伯父,我一定会让洋洋幸福的,不会辜负她。”
“我同意是因为洋洋已经认定了你,并不是因为你过了我这一关。”白延陆的语气和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祁昂,如果你有什么企图,或者是瞒着我的事情,最好现在说清楚,免得将来回不了头。”
祁昂的神色也变得冷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祁昂,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和你有难解的仇怨,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洋洋吗?”
白延陆的话开门见山,十分直接,紧盯着祁昂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祁昂愣了一下,表情比起冷漠,更像是麻木,一种逼迫自己不能做出任何反应的麻木,就那么空了几秒,他搓了搓手掌,垂眸道,“伯父这话从何说起,以前我生活在边境,不过是一个小刑警的儿子,就算后来我被邹家收养,邹氏和白氏涉足的产业不同,也完全没有发生过交集,我和您能有什么难解的仇怨呢?”
“我只是假设,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祁昂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又瞬间消失了,他抬头看向白延陆,眼神坦然淡定,“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你是你,洋洋是洋洋,你做的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她是我爱的人,是我想要结婚共度一生的人。”
两个人就这样定定地对视了几秒,好像有什么心照不宣的事情,又好像谁也看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记住你说的话,我只是想确保对你来说,洋洋是第一位的,无论什么事情,重要性都不能越过她,哪怕你自己也一样。”白延陆说着向后靠在椅背上,背不复之前挺直,为白洋操了几天的心,他仿佛骤然老了几岁,真正像一个六十多岁的人了。
“你出去吧,洋洋还在外面等你呢,别让他担心。”
祁昂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走出书房,和在外面鬼鬼祟祟试图偷听的白洋碰了个正着,“白小姐这是干什么?”
白洋看他还能笑出来,也放了一半心,“我爸没有为难你吧?”
“你想多了,他只是让我对你好一点,而且也答应我俩的婚事了。”祁昂语气故作轻松,只是眼里的冷意尚未消退。
“所以……”
“所以,白小姐这两天要是有空的话,不如看看喜欢哪家酒店,把订婚宴的地方先订下来?”祁昂勉强露出个浅笑。
“真的啊?”白洋挽着他的胳膊往客厅走,“那我们一会儿一起商量一下,其实我家的酒店就可以,而且我也不想搞什么订婚宴,就请双方家人来吃个饭就可以了。”
“都可以,照你的意思来,细节我们之后再说,这会儿我就先回去了。”祁昂停下脚步。
白洋愣了一下,“你不留下来吃饭吗,我让周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祁昂摇摇头,摸了摸她南瓜色的脑袋,“今天就先不留下吃饭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那我晚饭后去你家吧,你这胳膊不方便,我得照顾你。”
“不用,你爸爸挺担心你的,你在家里陪陪他吧,我今晚不回去,住在公司,有文光在就行。”
“文光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我把陈星灿和阿终借给你,包好用的。”白洋开玩笑道。
祁昂无奈地笑笑,“他俩在我感觉更危险了,好了,你就别操心了,只是左手受伤而已,我先走了。”
来接他的车已经到了,他和曹文光上了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路尽头。
“文光,跟踪白延陆的人有发现什么吗?”祁昂一上车就问。
曹文光:“刚发了消息过来,我看了,行程都很固定,几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唯独不同的地方,就是他去见了龚允和几次,以前可能一个月最多见两次面,两人钓钓鱼吃个饭,这一个月,他们几乎每周都要见一次面,有一周甚至见了两次。”
祁昂睁开眼睛,“在哪里见面,见面做什么?”
“这点倒是没什么特别,出海海钓或者是一起吃饭,去的还是老市区的路边摊,谈话的内容也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曹文光道。
“龚允和……云港市公安局局长,他和白延陆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交情?”祁昂觉得奇怪。
曹文光摇摇头,“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本来以为他们是老同学,但龚允和比白延陆小了整整十岁,这一点先排除了。”
“让人去查查。”祁昂道。
胳膊上的伤口蓦地开始痛起来,火烧火燎地,祁昂烦躁地皱起眉,侧头看向窗外,看到了他和白洋第一次相亲时吃饭的餐厅。
想到那晚白洋一脸不情愿地加了他微信好友,后来又因为各种原因拉黑删除过他三次,不由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