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她扭头噗嗤一笑,祁砚寒看着那张笑颜,怎么看怎么刺眼,他心头烦躁,摸了支烟出来点燃,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烟雾徐徐向上,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想来自己真是有点栽了。
先前目送他们离去,他一个人走回西区取车,本来能直接从西门走的,他鬼使神差地绕了半圈从东门出来,就想看看她的态度。
此刻他想,还不如不看的好。
祁砚寒敛下眼眸,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又缓慢吐出来。
路上往来的行人众多,车流不息。
韩照的目光本来都在裴知悯身上,直到外边有一堆男女打闹,场面混乱,他被吸引了视线,朝外一瞥,就注意到了那辆黑车,驾驶座上的人棱角分明,左手手肘抵着车窗,漫不经心地抽着烟,眼眸漆黑深沉。
这一刻,韩照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看了眼对面毫不知情的女生,低下头喝起了茶。
等了一会儿,菜陆续上来。
看见他们动了筷子,祁砚寒就驱车离开了,等红灯时,他给卫旭打了个电话,喊他晚上出来喝酒,那会儿卫旭这个社畜还没下班,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红灯还有三十秒,祁砚寒没说话。
卫旭忙着手头上的事,不解道:“好端端的喝什么酒啊?你生意没谈拢要借酒消愁,不至于吧?”
消个屁的愁。
祁砚寒咬了下腮帮,利落地把电话掐了。
夜幕降临,灯红酒绿的城市热闹非凡,街上的车辆穿梭不止。
路过繁华大街,祁砚寒下车去路口的便利店买了包烟,刚抽了两口,意外地碰见了秦京宁,这大小姐拎着小包踩着高跟鞋,妆容精致,不用猜就是要潇洒的,反观之下,他穿着休闲,手里夹着烟,脸上有显而易见的不快,有点反常。
“祁总,不对啊,”秦京宁端详了他几秒,“今天下班这么早都不高兴啊?”
祁砚寒表情清淡,没搭腔。
秦京宁细眉拧起,揶揄道:“你这什么表情?为情所困啊。”
祁砚寒眼皮微跳,默不作声地将烟头踩灭了。
这个哑巴。
秦京宁白了他一眼就走了,走出几步,又哒哒哒地返回来,不可置信道:“我难道说对了?”
祁砚寒咬了下牙,冷冷道:“还没到这个地步。”
“说来听听呗?”秦京宁来了兴趣,“我挺好奇是什么样的女生。”
印象里他就大二谈了一个,还没多久就分了,工作了后,身边更是见不到一点异性的影子。
“我可没有对你余情未了啊,”秦京宁环抱双臂,悠悠道,“我只是问一问好帮你出出主意。”
年少不懂事,错把友情当爱情,故意喝醉去告白这事,她这辈子都做不出来第二次。
更丢脸的是,还失败了。
祁砚寒瞥了她一眼:“无可奉告。”
秦京宁哼了声,嘀咕了句“不说算了”,又哒哒哒地离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有节奏的远去,祁砚寒返回车上,一路疾驰。
南城的夜色慢慢变得浓稠起来。
回了家,祁砚寒在柜台取了酒和玻璃杯走向沙发,一杯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流进胃里,刺激直抵大脑皮层。
心烦意乱的时刻,酒精或许是个好东西,它让清醒的人短暂沉沦远离痛苦,让不清醒的人变得愈发清醒。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很久之前,祁砚寒好像就想过这个问题,她的长相很大气舒展,身上的那股感觉,怎么说呢?像是溪水一样,宁静温和,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温吞内敛,其实柔韧又有力量。
你说从前那时候,他没被她吸引是假的,只是当年他心高气傲随性不羁,她没那意思,他那点想法摊开来讲就不合时宜了。
那瓶酒,祁砚寒喝了很久,越喝到后面越清醒,他看着这幽深的夜色,低低笑了声,真是造化弄人啊,怎么兜转几回他还是有点喜欢她,后来醉意上来,他脑子一片混沌,只记得她今天穿着杏色外套黑色牛仔裤,头发扎在脑后,没化妆,却也漂亮得不行。
入了夜,屋外不知何时起了风,从窗户溜进来,吹得窗帘和灯光都在乱晃。
有点晃眼睛。
裴知悯揉了揉眼窝,继续完善论文,从回来到现在,她在电脑前坐了有四个小时了,这个论题一展开来,其实有许多可以写的,她把本科期间学的新传的知识用了进去,不知不觉竟然又写了两千字,这个时候,她好像能理解外公从前说的那句“人生没有白走的路”了,那时她要是知道闻霏要她把这两千字删去,肯定觉得有些弯路还是不走的好。
大功告成后,裴知悯难得睡了个好觉。
隔天一早,她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收拾好去绘画机构。
天空阴沉,路面笼着一层薄雾,风从中间穿过,
扫在车窗上声音近在耳畔,裴知悯睁开眼,看着倒退的街景,有点恍惚。
手机日历显示今天是11月22日,小雪。
前些天的晴天给了她错觉,以为冬天还远,这会儿大风一刮,她才有了入冬的实感。
一上午的课过得很快,中午时分,大雾已经散去,这时的天色更加昏暗,裴知悯坐在休息区,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看向窗外,没坐多久,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声响,让人听得舒服。
方芷宜走进来,窗边的那张脸,总感觉似曾相识,看了十来秒钟,记忆终于苏醒了起来。
雨声渐大,掩盖住了方芷宜惊呼的那声“姐姐,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