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神,对于黎洛来说并不陌生,当初黎贽被杀害后,凝霜来告诉她时,也是这个眼神。
黎洛的心顿时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她问道:“大哥哥,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黎慎远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出什么事了,你说啊!”黎洛有些着急。
她朝着黎慎远身后看去,却发现方意苒正坐在老太太身边,眼睛红红的。
黎洛挣脱开黎予知和黎娇的手,越过黎慎远,一步一步的朝着方意苒走去。
“苒儿,你知道对不对?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黎洛开口,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颤抖。
方意苒从老太太身边站起来,一开口,却忍不住哭了出来,“洛儿……”
黎洛强忍着心慌,安慰道:“苒儿,你先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方意苒摇摇头,“洛儿,你解决不了……你解决不了啊,璟哥哥……璟哥哥他……”
“阿璟他怎么了?苒儿,你告诉我,阿璟他怎么了?”黎洛是真的慌了,连声音都大了不少,“他受伤了?还是失踪了?还是怎么了?”
战场上刀枪无眼,黎洛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方意苒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无法说话了。
黎慎远调整了一下心情,走到黎洛身后,喊了一声“洛儿”。
黎洛回头,看着他。
黎慎远犹豫了一下,不忍道:“洛儿,世子他……他阵亡了。”
“什么……阿璟他……怎么会……”黎洛没站住,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方意苒和黎慎远连忙过来扶她。
黎洛顾不上那么多,拉住黎慎远,强忍着眼泪问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黎慎远的眼睛不看黎洛,头却是重重的点了两下。
慕容璟死了,他真的死了。
那个说让她等他回来的少年,那个说一定会娶她的少年,不在了,永远回不来了。
黎洛突然感觉浑身上下都好疼,特别疼,昔日在庄子上受的那些疼,练功是受的那些疼,回到侯府后受的那些疼,全部加起来竟不敌此刻身体上的疼的万分之一。
尤其是,心,真的好疼,好疼。
她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听不见方意苒抱着她痛哭的声音,听不见黎娇和黎芷柔她们过来安慰她的声音,也听不见黎明成匆匆忙忙喊人去叫大夫的声音,还有黎慎远哽咽着说道:“洛儿,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黎洛突然感觉喉咙处有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她没忍住,一大口鲜血从嘴中吐了出来,血还在不停的往出流。
好疼啊,阿璟那个时候,要多疼啊。
方文彦收到慕容璟阵亡的消息后,先是一怔,然后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帝王的猜疑,最终还是要了阿璟的命。
想到昔日在一起的时光,方文彦就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阿璟啊,你就这样走了,你让洛儿以后可怎么办啊?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他要进宫,他不能让阿璟走后,还遭受他人的怀疑。
方文彦来到紫宸宫时,见到门口的太监不停的来回转来转去,他走过去,问道:“杨公公,你这是怎么了?”
“奴才参见驸马。”杨公公先是向方文彦行了个礼,然后说道:“这镇北侯带着世子阵亡的消息来了,这已经进去好一会了,还没出来,老奴担心里面会出事啊。”
“那劳烦杨公公进去向陛下通传一声,就说我想见陛下。”方文彦说道。
“好,驸马,您稍等啊。”杨公公应道。
杨公公没进去一会就出来了,说道:“驸马,您请。”
“好,有劳杨公公了。”
方文彦进去时,镇北侯正低着头站在下面,慕容殊拿着一副奏章,坐在上面,脸色冰冷。
“臣参见陛下。”方文彦跪下行礼道。
慕容殊并没有出声让他起来,他的思绪,还全都在那副奏章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南夏这次是如何打败东离的,也清清楚楚的写了慕容殊是怎么死在战场上的。
“你说,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阿璟会死?“慕容殊终于无法再继续维持一个帝王该有的端庄模样,将手上的奏章扔到镇北侯身上,怒道:“朕是不是和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护好阿璟,你是把朕的命令当成耳旁风了吗?”
镇北侯立马跪下,请罪道:“臣不敢,陛下的命令,臣时刻谨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
“你谨记于心,那你给朕解释解释,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慕容殊质问道。
“陛下,恕臣直言,这打仗生生死死本就是正常之事,世子……”
镇北侯还没说完,慕容殊就又要发火,方文彦看情况不对,连忙先说道:“陛下,镇北侯说的不错,世子是为天下战死,此乃荣幸。”
镇北侯是老臣,如今又刚刚打了胜仗,慕容殊才登基不久,不能得罪于他。
慕容殊听到方文彦的声音果然冷静下来不少,他重新坐下,想了一会,说道:“你们两人都起来吧。”
“谢陛下。”
“镇北侯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些事,要单独和驸马说。”慕容殊疲倦道。
“是,臣告退。”
镇北侯退出去后,方文彦捡起被慕容殊扔到地上的奏章,然后将它重新放回了桌子上,“阿璟已经不在了,陛下不应如此苛责镇北侯,他也不想如此的。”
“文彦。”慕容殊看着那副奏章,说道:“叫朕阿殊吧,往后,只有你能这么叫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