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内,公主拉着柳垂容的手,眼中满是慈爱“容丫头,眼下府中的劫难也算渡过了,这些日子也是苦了你,还难为你挂念,冒险进宫见我一面,这日后府中的事务还要交予你多多费心,有拿不定注意的尽管来问吴嬷嬷。”
柳垂容微微福身,轻声道:‘多谢母亲抬爱。”
公主有些欣慰,伸手替柳垂容理开额前的碎发,“眼前是我狭隘,总想着为国公府保住血脉,所以知晓你不能生育,为了脸面还算计你嫁入府中吧做了妾,受尽苦楚,经次一遭,我也想明白了,什么血脉不血脉都是身后事,待你生辰后,我就让敬之去昭告先祖,扶你为正妻。”
柳垂容闻言,红了眼眶,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用永远都感受不到母亲的温度,没想到却在公主身上感受到了。
不多时,轿辇停在了午门门口,虽然萧令舟下令考虑姑母年岁已高,特许可以坐着轿辇进宫,可是安宁公主觉得如此一来,太显国公府的荣耀,怕惹人那些世家嫉妒,还是选择步行进入宫内。
与先前偷偷进宫不一样,柳垂容难得抬着头看清宫中的建造,两边高耸的城墙,将一切阳光都遮挡住了,显得宫道逼仄又幽长,慢慢望不到头,阴冷透骨。
她挽着公主的胳膊,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小心翼翼走着。
好在穿过宫道就来到社稷坛,正好位于圣上与皇后娘娘的寝宫之间。
听闻三殿下侧室不少,却不曾有正妻,如今宫内皇后之位还是悬空这的。
她随着公主站在前面,感受头顶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偷偷抬头望去,只见是一位穿着华服的妃子向自己递过来的眼神,待她细细想来,此人的面容在自己的脑海也是越来越清晰。
第29章
此人不是别人,而是柳垂容儿时好友江绾。
先前她回京也曾派绿珠打探过她近日的情况,只听说寒国公因一桩命案锒铛入狱,国公府也被抄了家,之后江绾便下落不明,为此她还难受好一阵。
没承想如今会在这种场面上见到,但是对上江绾的眼神,她只觉得悲伤,似是被浓雾覆盖着湖面,柔和却带一丝悲凉。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为何早就在京中离奇失踪的江绾摇身一变成了萧令舟的妃子,心中有太多疑问,却无法开口询问。
大典开始,一阵号角声打乱了柳垂容的心绪,赶忙低下头。
萧令舟在众人目光洗礼下走上台阶,江绾紧随其后,待行至祭祀桌旁,小幅度的退后,想躲着角落里,却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被萧令舟尽收眼底。
她往后退一步,萧令舟便往前进一步。
二人僵持不下,还是冯良察觉到不对劲,暗示钦天监赶紧朗读诵文,敬告天地。
萧令舟整个身子都笼罩在江绾面前,让她觉得透不过气来。
“你就这么想躲?”萧令舟望向低垂着头的江绾,淡淡地提了提嘴角,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江绾,眼神闪过一丝不耐烦。
见他不停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江绾明白这是他有些生气的小习惯。
怕他发疯在大大典上作出不合时宜的动作,一个跨步上前握住萧令舟右手,柔声道:“妾身只是身子有些不适,恐让那些大臣见了笑话。”
尽管知道江绾说的是假的,但是萧令舟还是被她握住自己手这一动作给取悦到了,刚涌上心中的那一抹烦闷的气息也消散不见了。
萧令舟更是难得低下头,轻声道:“听说沈敬之夫人是你旧时好友,你们也好多年不曾见面了,待大典结束,我让人请她到你那儿坐坐。”
闻言,江绾本来还在想怎么说服萧令舟让自己见上柳垂容一面,如此倒是遂了她的心愿。
“多谢陛下怜爱,”江绾眉眼弯弯地回道,望向萧令舟如她们初见时一般。
面前的男子颇为满意的微微颔首,可转念像是想起什么,神色一变,紧紧握住江绾的手,仿佛要将她的指骨给揉碎拆开。
“你要是再敢逃跑,就不要怪朕不顾往日情面了,想想寒国公还在牢中,这要到中秋,去没有个儿女探望多可怜啊!”这话从萧令舟嘴里说出来,犹如淬了毒蛇的芯子盯上了猎物,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戾气。
江绾只觉得浑身发冷,那些灰暗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强忍着身体不适,咬着嘴唇说道:“妾身不敢。”
萧令舟则才松开她的手,上前接过钦天监递过来的火把,丢掷在面前巨大的铜鼎中,寓意佑天下百姓免去瘟疫,护万物生长。
江绾则是接过身旁宫女递过来的五谷,洒了进去,意为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不再闹灾。
本来这一步应该是由皇后来参与,可是萧令舟刚上位,暂时有没有立后,所以钦天监提议可有其他妃子代替,则才让江绾陪着萧令舟参与。
大典结束,众人散去,柳垂容正欲随公主离开,却被一个小宫女给拦住。
同时,沈敬之也被萧令舟留住,商讨要事。
“夫人,我们家主子有请。”宫女恭敬说道。
柳垂容认出宫女是刚刚待在江绾身旁伺候的,明白是江绾派来的。
柳垂容看向公主,得到公主应允。
那一日进宫匆匆忙忙,根本无暇顾及后宫的景色,如今仔细瞧,这才六月义芳宫中的芙蕖开得正艳,微风拂过,似是左顾右盼,摇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