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柳垂容将钱给收下,钱由如获大赦,带着家仆匆匆离去。
沈敬之也明白单是现在根本动不了钱阁老,毕竟现下朝中可是有一半的大臣都与钱阁老或多或少有些关系,不是师徒,就是有恩,他对外又一直以“仁和”著称,要是将其连根拔起,怕是不易,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待时机。
绿珠这时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姑娘,都是绿珠不好,给你和姑爷添麻烦了。”
柳垂容轻轻拍了拍绿珠的背,安慰道:“莫要说这傻话,明明是那钱由无礼在先,你何错之有。”
绿珠抽泣着:“若不是我,也不会闹着一出。”
见热闹没了,看客也都散了。
林祁政逆着人流爬上了二楼,望着绿珠哽咽的模样,调侃着:“绿珠姑娘,你这再哭下去,好好的脸蛋明日就真的要成个猪头了。”
绿珠抬起头看向林祁政,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林祁政将袖中的药膏递给了她,嘱咐道:“大夫可说了,一日擦三次,这么标致的脸蛋可是不能留疤。”
沈敬之冷眼旁观,林祁政这副献殷勤的模样。
他在京中就是这样到处拈花惹草的,本以为到寒州改好了,没想到愈发严重了,竟然连自家府中的小丫鬟都不放过。
林祁政从瓷盒中挖出一块白色膏体,伸着手就想往绿珠脸上招,好在沈敬之抽出腰间的匕首打断了。
“刚刚底下捧脚的是你吧!”沈敬之冷哼道见被发现了,林祁政也没掩饰,将手中的瓷盒交给了柳垂容,笑眯眯道:“怎么样,要不然让您老一个人唱戏,只怕这天黑了也结束不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时辰不早了。
沈敬之开口道:“好了,此事已了,莫要再提,回府吧。”
三人与林祁政在望月楼门口分开,沈敬之扶着柳垂容上了马车。
马车内,柳垂容看着沈敬之,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二郎,那诰命之事,当真?”
沈敬之倚靠在对面,微微颔首:“自然当真,想必圣旨不日便会到府中。”
他伸手拂过柳垂容的鬓发,“过几日就是秋狝,圣上特批朝中大臣皆可带夫人前往,你想不想……”
柳垂容自从嫁入卫国公府来,整日都关在院中,不大出来,想起自己幼时也曾在父亲的帮助下坐在马背上,享受微风吹过青草的清香,不由得心思雀跃起来。
但如今,已经改朝换代,朝中各方势力目光都盯着卫国公府,柳垂容作为沈敬之的夫人也是如履薄冰,送上府中的拜帖,她都是一律回绝,并且让绿珠备上些小玩意送上门。
不敢与哪一方保持熟络,一想到要与那些夫人打交道,她就打颤。
沈敬之明白自家夫人心中纠结,握住她的手:“莫怕,只不过是简单狩猎,到时候蕴玉也会去,不放心你就跟着她即可。”
“小时候,那个时候兄长身体还好,我和蕴玉两个小屁孩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到了猎场,兄长带着她去猎兔子,她那时候不过七八岁,总想养只兔子,所以兄长逮到一只活得放在筐子里,还没等兄长送出去,那只兔子就被我烤了,姜蕴玉知道了后,差点找我拼命,我还不清楚情况,抓着兔子腿塞到她口中,她骂我一句,吃一口,最后那整只兔子都被她一个吃完了。”
柳垂容还是第一次从沈敬之口中,听到他小时候的事情,心中对于秋狝的恐惧减轻了不少,还被沈敬之模仿姜蕴玉发怒的样子,给逗笑了,露出两旁的尖尖的小虎牙。
第34章
九月初十,是新帝第一次参与秋狝,都虞司可都十分小心,不容有一点失误。
地点选在了先帝生前常去的北边郊外的玉兰围场,围场南北约三百里,东西约二百余里,先帝在位时,玉兰秋狝不下十余次,所以萧令舟登基也是延续着先帝的习惯举行秋狝。
到底是皇家围场,御林军早就提前半个多月上山摸清情况,恐怕这里动物他们都认识了不少,平地中间驻扎一顶巨型的帐篷,两旁都由禁军专人把守着。
深黄色的围帘被人掀开,萧令舟从里面走了出来,随即他的身后出现一个曼妙的身影,江绾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束袖劲装站在帐篷口,眉宇间尽显愁云。
如今她的身子根本就不能在马上颠簸,可是萧令舟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让自己上马了,不然也不会特地让人给自己准备衣服,正在一筹莫展时,围猎场一袭黄衣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柳垂容带着绿珠走到女眷的帷帐末端,正准备移走到前端,就听见里面讨论,“你们说今个是陛下猎的多,还是沈指挥使。”
“我瞧着不分上下,往年来说沈指挥使与陛下都是平局,这弄得我们私下打的赌一点乐趣都没有。”
柳垂容顺着她们交流声走进了帷帐内,只见为首坐着一为碧绿色窄袖罗裙的女子,轻抿嘴角,眉眼上扬,柔声道:“我瞧着这次应该是堂哥多。”
望她开口,一旁的妇人连忙附和着,“臣夫也觉得沈御史更胜一筹。”
瞧着周围对女子格外恭敬的模样,柳垂容猜测此女子应该就是先皇后之女,沈敬之的堂妹,“安阳公主”。
先前招魂大典上,安阳公主由于伤心过度,病倒了,并未参加,这还是柳垂容第一次遇上这位还未出嫁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