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又要哭,迟渊板着脸斥了声,“不准哭!”
芙蕖当即噤声,揉着发疼的手腕,硬生生憋回了眼泪,只是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惶恐。
迟渊是桑山上对她最好的人,他若是怒了,芙蕖只会更害怕,更不安。
迟渊并不理会她的情绪,指着地上的水桶质问,“你就用这个擦地?谁让你来干的?”
芙蕖不敢隐瞒,垂下眼讷讷道,“她们、她们答应芙蕖了,只要、只要芙蕖擦完了地,就给芙蕖两文钱
……”
有了钱,她就可以和小厨房的嬷嬷换东西,就可以像叶蓉一样,亲手给哥哥做好吃的,说不定这一次,哥哥就会原谅她了。
芙蕖还沉浸在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里,迟渊又是一声大喝,“还不说实话?!”
他额角突突直跳,一脚踹翻了木桶,“你在桑山有吃有穿,却非要跑来做下人的活计,姜芙蕖你命贱是吗?”
他还是头一遭冲她发脾气,身形一掠,迟渊迅速逼至芙蕖跟前,再次钳住她的手腕,眸光锋利如刀,“你最好想清楚了实话实说,否则……”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芙蕖哭得两眼通红,下意识要向外边几个婢子求助,是她们答应她的,只要帮忙做活,就能给她钱,只要她们出来说话,就能证明她没撒谎。
可那些婢子见迟渊发怒,一个个生怕殃及池鱼,纷纷作鸟兽散。
芙蕖的哭声再难压抑,圆圆的杏眸闪着泪花,“我、我就是想换点钱,给哥哥做好吃的……”
迟渊一愣。
芙蕖继续哭,“哥哥喜、喜欢妹妹亲手做的……芙蕖、芙蕖都看见了……”
从她的只言片语里,迟渊总算捋明白了,这傻子居然是想效仿叶蓉,讨好叶憬。
还真是……傻得无可救药,她和叶蓉,根本就法比。
但看芙蕖很认真的样子,迟渊按下火气,冷哼一声,“先跟我回去。”
他走得实在太快,步子又大,偏又拉着芙蕖不肯放手,芙蕖必须跑起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只是先前刚洒了一地水,芙蕖才走两步便滑倒了。
迟渊没抓住她。
冰水瞬间侵染了芙蕖的衣裙,等她爬起来时,身子已经湿了大半,摔落的鬓发也紧紧贴住脸颊,一阵寒风吹过,冻得芙蕖直打哆嗦。
小模样实在可怜,迟渊却只觉得她活该。
“笨手笨脚!”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继续往前走,芙蕖再委屈,也只能可怜巴巴地跟上,等回到房间时,人早就冻得麻木了。
宋钰这会儿刚要回后山,瞧见芙蕖回来,被她落汤鸡的模样惊了一下,“怎么回事?”
说话间,他已经飞快解下自己的外衫给芙蕖披上,扶着人往屋里走,刚跨过门槛,还是调转了方向,“这屋子偏僻四面漏风,又没炭火,还是送去我那儿合适,我那儿有汤泉。”
“不行。”迟渊拦住他们,“芙蕖必须在这,哪儿也不准去。”
宋钰挑眉,似乎难以置信,“怎么,和我在一起,你都不放心?”
迟渊抿唇,“……不是不放心你。”
他是不放心芙蕖,万一芙蕖真是装疯卖傻,又趁机乱跑,或是传什么密信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宋钰眼看争不过,索性把芙蕖推到迟渊怀里,“也罢,既然你信不过我,那你自己照看,千万别又病了。”
很快,屋里只剩迟渊与芙蕖面面相觑,因为迟渊还在气头上,芙蕖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强忍着阵阵袭来的寒意,不时哆嗦两下。
二人僵持片刻,迟渊总算动了,丢开宋钰的外衣,拉着芙蕖回屋,吩咐玉珠去取炭火和姜汤来,随后关窗,命令芙蕖将湿衣裳脱了。
芙蕖小脸上全无血色,得了迟渊的命令,她哆嗦着手要去解衣裳,却发现她根本不会。
迟渊有句话至少是说对了,在桑山,芙蕖起码有吃有穿,哪一样都比她在宫里时体面,衣衫穿戴皆有讲究,之前她更衣都有玉珠帮衬,眼下要她自己脱下这身繁复衣裙,还真有些麻烦。
可芙蕖不敢再惹恼迟渊,只好背过身去,自个儿一点点摸索。
迟渊以为她是害羞,便也转过身不去看她,只是等了许久,都没听见更衣的动静。
“好了没?”他不耐烦的问。
“等、等一会儿……”
芙蕖急得团团转,翘着冻伤的手指头,奋力与自己的衣裳抗争。
迟渊再次深吸口气,转身径直走到芙蕖身后,一手按住芙蕖的肩,一手勾住她后腰处,轻轻一扯,只听刺啦一声,锦缎丝绸尽数滑落。
一身肌肤乍然暴露在空气里,芙蕖惊呼一声,赶紧双手抱臂护住自己,她又羞又怒,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你……”她磕磕巴巴的,却又憋不出第二个字。
迟渊就站在她身后,二人相隔不过一步的距离,他却始终面不改色,即便入目是大片光洁无暇的雪肤,那双桃花眼依旧冷清,毫无波澜。
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人,只是一只毫无羞耻心的阿猫阿狗。
第9章 误会说不准,就要纳芙蕖做妾了
迟渊随手抓起挂在屏风上的一件披风盖在芙蕖身上,声音低沉而冰冷,“捂好。”
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划过少女细嫩的肌肤,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酥麻,芙蕖鸦睫颤了颤,手忙脚乱拢好披风,就往床角里躲。
再探出头时,迟渊已经走到了外间,就和没事人一样坐在八仙桌前,兀自倒了一杯茶水,慢条斯理地浅啜,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透出的几分慵懒,让他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妖冶。